&esp;&esp;仉端眼泪涟涟望着她,缓缓松开了手:“我……您知道了是吗?我不是你儿子……”
&esp;&esp;李玉疏用力把仉端从地上拉起来,用力抱住。
&esp;&esp;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长得比她还高大。
&esp;&esp;“我知道,可我不后悔。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天要你做我的儿子,我愿意,我乐意。我怀胎十月,我不亏欠他的,你是我养的,整整十多年,端儿,你是娘的儿子,就是死了,老天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esp;&esp;仉端嘴唇嗫嚅,眼泪汹汹流下。
&esp;&esp;李玉疏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她的指腹掌心生了一层粗糙的茧,刮在仉端脸上,生疼。
&esp;&esp;“端儿,娘很高兴你是我儿子。你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娘开心,娘乐意,你是娘养大,娘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和娘最像了。”
&esp;&esp;仉端埋下头,在她怀里发出痛快的哭声:“娘……”
&esp;&esp;母子两人抱头痛哭,等哭够了,仉端便说要带李玉疏离开,去哪都行,远离战乱最重要。
&esp;&esp;李玉疏见仉端准备离开,轻声问:“你还回宫里吗?”
&esp;&esp;“不。”仉端果断回答,等话说出口,他垂眸思索片刻,道,“母亲,你先留在这里几天,我会宫里……看一眼。”
&esp;&esp;李玉疏担忧地抓着他的手臂:“你不要杀仉璋。他是皇帝,若是死了,这天下要更乱的。”李玉疏担忧地扶着儿子的手臂。
&esp;&esp;仉端沉重地点点头:“我去接了敬婕妤出来。”
&esp;&esp;“喂!打起来了!又打起来!”
&esp;&esp;外头人声嘈杂起来,营地里跑出许多人,翘首以盼看着远处。军帐中,牛承道和燕穆也走了出来,目光凝重地望着天边。
&esp;&esp;仉端放眼望去,天上两道流光纠缠在一起,随着距离拉近,才看清居然是两个人在打斗,金光剑影如星火掉落。
&esp;&esp;这五个月来,天灾人祸,还有神仙打架,从天上摔下来的死人也不比饿死的人少。
&esp;&esp;一旦道人们摔下来,游民便一哄而上,把尸身上的衣裳物品全部瓜分。
&esp;&esp;此时,天上电闪雷鸣,两个道人打得难舍难分。终于,一道剑光火花之后,血雾爆开,一个道人从天摔下,底下等待多时的游民一哄而上,撕抢起来。
&esp;&esp;天上还留着一个道人,他冷漠地低头看了一眼失败的对手。
&esp;&esp;“天渡!”
&esp;&esp;仉端似乎听到熟悉的一道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人头攒动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esp;&esp;似乎是燕巽的声音。
&esp;&esp;仉端抬头继续打量天上的道长。
&esp;&esp;灰扑扑的衣裳,低垂的眼眸,沾满鲜血的剑刃。
&esp;&esp;他像是在云雾缭绕的山道里走了许多年
&esp;&esp;等回到人世间才发现世事大变、举目无亲,拖着身躯行走人间,再没有人能让他驻足。
&esp;&esp;“师兄!”仉端大喊。
&esp;&esp;仉端情不自禁往前一步,李玉疏紧张地攥着他的袖角,仉端脚步一滞,缓缓转头看着李玉疏,收回了脚步。
&esp;&esp;那个灰衣人冷漠偏过了头,眼波流转,似乎朝他们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