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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皇帝道：&ldo;朕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瞧她的。朕听说谢方思自裁了。朕怕你不自在，过来看看你。&rdo;

升平一改亲切的口气，淡漠道：&ldo;谢皇兄关怀。&rdo;

又是一阵捉摸不定的静默，皇帝道：&ldo;朕本以为你会伤心。&rdo;

升平道：&ldo;皇兄多虑了，我并没有伤心，而是代他高兴。&rdo;

皇帝道：&ldo;为何？&rdo;

升平道：&ldo;皇兄一道休妻的圣旨下去，母子俱亡。升平若是个男人，见爱妻一尸两命，也无颜活在世上。既然皇命不可违，那便一道白绫了结了自己，倒也干净。&rdo;

皇帝哼了一声道：&ldo;你既说是&lso;爱妻&rso;，可见谢方思平日里冷落你甚多。即便他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朕是怕你委屈，你反倒怨朕？&rdo;

升平道：&ldo;皇兄错了。并不是他冷落了升平，而是升平在北燕九死一生，早就将男女情爱置之度外，再也无法待他如夫君。皇兄的厚爱，升平知道。所以升平才想在佛前清修，为我大昭祈福，祈求国运昌隆，帝祚绵长，母后与皇兄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rdo;

升平说得诚恳，皇帝的怒气似是消弭大半，含一丝愧疚道：&ldo;如此说来，是朕鲁莽了。&rdo;

升平道：&ldo;皇兄是鲁莽了，皇兄为何不肯先问一问我？皇兄虽是天下之主，总不该坏人纲常，夺人性命。昔日慎嫔不察，致使曾娥惨死，皇兄愤而废后。如今皇兄也如此行事，我只觉愤懑可惜。&rdo;不待皇帝说话，升平又道，&ldo;&lso;德配天地，天地不私公位，称之曰帝&rso;[48]。&rdo;

升平虽然语气平和，话却厉害。这是在讥讽皇帝以国家公器惩私愤，不配做皇帝。皇帝似乎也不恼，只是笑道：&ldo;皇妹也学得朝臣一般，连&lso;德配天地，明并日月&rso;都说出来了。罢了，朕明日便命人厚葬他们夫妇，再多多地赏赐理国公府。&rdo;

升平道：&ldo;谢皇兄。我知道皇兄本不是那等无情的昏君……&rdo;顿一顿，无不嘲讽道：&ldo;都是事出有因罢了。&rdo;

皇帝听到升平单刀直入地诤谏并不生气，但听到&ldo;事出有因&rdo;四个字，却沉默良久，几乎已抑制不住怒意：&ldo;放肆！&rdo;

升平不理会他：&ldo;我从小在渊姐姐身边长大，渊姐姐是最聪明的。她知道儿女尽亡，自己又年老色衰，有朝一日，定然失宠，所以才不辞而别。皇兄纵使迁怒于旁人也是无用。&rdo;

皇帝强忍怒气，哼了一声。

升平的声音尖寒如冰：&ldo;母子俱亡的事情，这些年升平听得也多了。前有曾娥与皇子，后有北燕的无数妇孺，回宫后还有三嫂和小世子。如今终于也轮到升平自己的夫君了。升平只望这样的事永远不要临到皇兄身上才是。&rdo;说着似乎想起什么来，幽幽道，&ldo;哦……曾娥之事，皇兄已然遭受过一次了，只望不要有第二次才好。&rdo;

曾娥当年的孩子并非皇子，所以升平无论如何出言讥讽，皇帝都不在意。但&ldo;第二次&rdo;三个字，因着皇太子的死和周渊的出走，如一柄利刃直插入心，皇帝终于大怒，沉声道：&ldo;你是在诅咒自己的亲侄么？！&rdo;

升平毫不示弱：&ldo;升平不敢。升平只是怕厄运不衰，延及龙裔罢了。&rdo;

沉默良久，皇帝忽然问道：&ldo;你恨朕？&rdo;

升平叹息道：&ldo;不敢。我的余生，已无半点欢娱可言。请皇兄恩准我出家修行，于国于家，还有些用处。&rdo;

皇帝亦长叹：&ldo;准奏。&rdo;

月到中天，寝衣缓缓掠过沾染了露水的白石，凉风入怀，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升平指着秋千道：&ldo;你在屋里，都听见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