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淑妃当然没恶意,但听起来还是有点刺耳,好在儿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过了会儿,闲话完毕,大皇子与七皇子兄弟俩起身告辞,并结伴出门。
初春时节,风吹到脸上,依旧微痛,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大皇子的话头,&ldo;弟妹如何?&rdo;
赵之桢道:&ldo;她挺好。&rdo;
大皇子了然,&ldo;难言之隐嘛……看来跟你嫂子也如出一辙。&rdo;顿了顿,又自嘲道,&ldo;你嫂子纯是气病了。&rdo;
赵之桢会意,&ldo;天降横祸,不稀奇。&rdo;
大皇子笑了笑,&ldo;是不稀奇。顶着我的名头,替人管了不少闲事,官职没耽搁,更是海捞了一大笔。偏偏他们糟了难,我还不能坐视不理。&rdo;
依靠大树好乘凉,可总是不得不出头顶杠的大叔又作何感想?
赵之桢让妻族拖累也不是头一回,他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他哥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七弟向来不多话,大皇子轻叹一声,&ldo;先是我那老岳父致仕,再后来是大舅哥调职,你嫂子就稳不住了。&rdo;这些年里,曾和平南王暗通款曲的人家逐渐遭到处置,即使大皇子妻族这样的人家也不会例外。
按说朝廷大势和圣上驱除害群之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赵之桢的第二任王妃刘娡在娘家犯错之后尚且知道果断将功折罪,大皇子妃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能嫁给皇子,大皇子妃可不该没见识没格局,知道局势已定又怎会困兽犹斗?
大皇子接着道:&ldo;她这一胎本就有点凶险,得知父兄黜落,好几天没睡好。不过引动她真火的事儿,还不是这一桩。&rdo;
大皇子妃果然不敢为父兄鸣不平,因为削她父兄的旨意出自圣上……赵之桢眨了眨眼,&ldo;却是为何?&rdo;
&ldo;你嫂子有个庶出的兄弟,是个三品将军,如今正在西南领兵,你嫂子嫌弃他见死不救。&rdo;
见死不救这词用得可真含蓄。
至于大皇子妃这位庶兄,赵之桢也有些交情‐‐这位将军的确是个方正人,也有真本事,比起正经的妹夫大皇子,他跟七皇子赵之桢投脾气多了。
猜到大哥真意的赵之桢不由故意问道,&ldo;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rdo;
大皇子妃老家就在湖北,离新建成的西南大营不过三百里,顺着驿道书信往来十分容易:这位将军知晓父兄的遭遇,居然什么都没说。
据说这一家子人唯有大皇子妃与他关系尚可,不过大皇子妃数次求情之后,这位庶兄依旧无动于衷。
兄弟俩边走边聊,跟着的太监宫女各个知趣,此时已经落下了好一段距离。
大皇子这才低声道:&ldo;七弟,你能把他调到你帐下效力吗?&rdo;
赵之桢定神看了他哥哥良久,才问,&ldo;当真?&rdo;
大皇子凝重地点头。
赵之桢果断道:&ldo;容我想想。&rdo;
太子桀骜,但做不出大逆不道之事,但费家跟南边那位和平南王多年往来,难保没怀着什么不臣之心‐‐元春这一番提醒,赵之桢觉得有理之余,自然也得准备些后手不得不防。
赵之桢即将回到北面大营,京中也需要他大哥照应一二,最起码这位消息灵通的大哥在受了自己的恩惠之后,总会有所报答,这一点赵之桢从不怀疑。
可惜论为人,自是十二弟更为可靠,无奈十二弟如今跟着庆王叔,说话的分量还很有限,指使不动要紧的人物,可谓心有余力不足啊。
出了宫,赵之桢骑在马上一路琢磨,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回府后再跟元春念叨一番……想起元春,不如顺路帮她除掉娘家的小心病。
于是他带着人转道荣国府。
荣国府的门子见到这阵势当时就傻了,呆了数息后屁滚尿流地跑去禀报……也不怪这门子少见多怪,自打荣国公贾代善去世后,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一概不曾登门拜访过。
赵之桢等了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见荣国府大开正门,贾赦与贾政齐齐出迎。
为了元春,赵之桢也会尽量和气一些,不过与这老哥俩接触下来,也不免暗自感慨:昔日荣国公何等厉害的人物,却生了两个有些&ldo;呆&rdo;性的儿子。若非贾二老爷生了一双好儿女,荣国府逐渐败落也是必然。
寒暄过几句,赵之桢便露出想跟贾政单独聊聊的意思。贾赦虽然不时糊涂一回,但好歹还是瞧得出关键:亲弟弟丢官丢面子,他又没甚好处!
贾赦知趣,告退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刚一进门,邢夫人满面关切地迎上来,&ldo;王爷亲至,莫非有喜事?老爷要升官了不成?&rdo;
贾赦登时火冒三丈,拂袖而去:他可懂得&ldo;倾巢之下,岂有完卵&rdo;的道理,再说这些日子府里的动静……哪能是他和他兄弟兴许要升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