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洋对学生们的回答不置可否。
“诸位的观点都没有偏离大方向。回答本就具有多样性。绘画与雕塑的关系是长久以来持续被探讨的议题。”
他换了一张ppt,上面是弗朗切斯卡的《基督受洗》。画面中最显眼的是形态近似于雕塑的两个半裸人像。基督双手合十站在正中,视点放到其膝之上,便是连绵远阔的草地与山脉。
“绘画可以实现极强的雕塑性,当然这并不是雕塑。但是在当时,绘画对于观者与被观者之间的距离具有独道的处理方式…”
他又换了一张ppt,这次屏幕上是贾科梅蒂的《极小的人像》。
“…我们作为观者,看到这件作品时会觉得这像是远处的人。贾科梅蒂的创举正在于把观看时的狭窄视野他所雕刻的与真实空间产生了联系……”
“形体和观者之间的空间距离如果为零便无法被观看。比如贾科梅蒂,他终其一生都在克服形体与空间之间的张力以及身体对空间的依赖……”
徐宇陷入了遐想之中。与被观者之间的距离……吗。
下课后,徐宇刚要走出教室,被赵洋叫住。
“你之后有什么事吗?”
徐宇摇头。
徐宇不明所以地跟在赵洋身后,。
赵洋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发问:“徐宇同学,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上课了?”
徐宇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赵洋也停住脚步,回过身抬眼看他:“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这不是课堂上的提问,并不是在逼你回答。”
徐宇的面色非常平静。他并没有任何生气或是不满的模样,反而实在低下头思考着。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来,诚实地回答:“有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人,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给了我一些建议,我想要听从他的建议。”
听到这样一个认真的回答。赵洋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如此质朴的话竟然能从心高气傲的徐宇口中说出。前段时间,他还是一个会因为一句话而用暴力手段毁掉作品的人。
赵洋心中有数,背着手笑道:“是么?能够把你的心收回来,看来这一位绝非庸碌之辈。”
徐宇点点头。
赵洋看着徐宇:“她是你很在意的人吧。”
徐宇稍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的心情都全部写在脸上了,”赵洋笑眯眯地打量着他,“谈起她,你的样子就像在夸耀心爱的女人一样。”
徐宇没能及时反驳他。他撇过脸去,试图藏起羞红的耳根。
赵洋用力压一下他的肩:“总而言之,徐宇同学,很欢迎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