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五更十分,天色微明,长安城响起第一声晨钟,周崖依着晨钟的声音穿衣、用膳。
&esp;&esp;车夫在府外侯着,见到周崖出来,他忙掀起锦帘,放下马凳。
&esp;&esp;街上少有人影,一辆马车孤零零地行在宽阔的街上。
&esp;&esp;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周崖的脸沉在明暗不辨的熹微天光中。
&esp;&esp;马车行至长宁街,入目可见前方多了一辆繁贵富丽的车子,与此相比,周崖的马车似乎素了许多。
&esp;&esp;马车虽有不同,可去的地方相同。
&esp;&esp;依次有序地停在明宣门外,主子进了宫上朝,车夫小厮们便在此处等着。
&esp;&esp;这时天色大亮,周崖从马车上下来,脚未占地,就听得一人道:“冯大人告假这几日可还好?”
&esp;&esp;说话之人是御史中丞姜延仲,他为官二十载,官居叁品,是朝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esp;&esp;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八品无名之辈他皆弹劾得。
&esp;&esp;姜延仲不涉党争,至少在旁人看来他是持中的态度。
&esp;&esp;周崖无意于结交朝中官员,他摸得清皇帝的脉搏,皇帝最厌烦结党营私。
&esp;&esp;不过姜延仲此举不是结党,更不为营私,周崖便道:“多谢姜大人关怀,冯某一切安好。”
&esp;&esp;周崖向上头告假的由头是回乡祭拜,外人自然是不清楚其中缘由,还当他是病了。
&esp;&esp;两人一同走了一路,金殿内,总管太监孙林的目光掠过一片,而后高呼:“皇上驾到。”
&esp;&esp;龙椅之上是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相貌不说俊朗,也是端正清秀,他的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锋芒,大概就是百姓口中的“天子之气”。
&esp;&esp;这便是大梁皇帝,李长奕,先帝李瑄第十叁子,也是唯一养在当今太后膝下的皇子。
&esp;&esp;十五载匆匆而过,他稚气尽褪,运筹间是河山的翻覆。谁还记得当初那个在龙椅上惴惴不安的孩童,帷幕之后坐着的才是大梁真正的掌权者。
&esp;&esp;太监惯例说着“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esp;&esp;周崖敛着眸,这些年大梁称得上是国泰民安,路不拾遗,各州府常常是报喜不报忧,似乎人人都想在李长奕面前挣上一头。
&esp;&esp;看似平静的河水下涌动着汹涌的暗流。
&esp;&esp;满朝静默,正当孙林要高呼“退朝”时,文官之列缓缓站出一个人,他鬓发已白,身姿却极挺拔。
&esp;&esp;“臣赵彻,有本启奏。”
&esp;&esp;孙林与皇帝对望一眼,退了回去。
&esp;&esp;李长奕道:“赵卿有何本要奏?”
&esp;&esp;赵彻做了十年礼部尚书,他曾是李瑄的心腹,追随他二十余载。
&esp;&esp;先帝已逝,李长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亦是从他手中接过这江山的人,赵彻对李长奕是绝对的忠诚不二。
&esp;&esp;赵彻道:“陛下登基十六载,皇后之位至今悬而未决,臣以为,六宫需尽早有主事之人。”
&esp;&esp;先帝后宫佳丽叁千,子嗣众多,皇子足足有十五位,可惜他们福薄,你争我斗间竟折损大半,剩下的都是些不成器的,这也才轮得到李长奕做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