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抬了抬眼帘,优雅的啜了一口茶,好像没看到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朕今日看了一出好戏,陈远良,你当记一功。”
跪在地上的陈远良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冒出来,可他不敢擦,就在之前皇上认出傅奕阳的身份后,陈远良就跟着跪下了,不说别的,在隔壁雅间兄弟阋墙的是他的亲外甥。
好巧不巧的忠睿王爷开口道:“皇兄好不容易出皇宫一趟,就遇到了勇武侯家兄弟相争的一出戏,可真是巧了。”
陈远良真是恨不得把头埋的更低,他真是被傅煦阳这个外甥给坑毁了。
按说这雅间虽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隔壁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只是傅煦阳的话听得真切,而傅奕阳后面说的话也只能模糊听个大概。
皇上只是笑,没有说话,等到后来这争吵好似结束了,才吩咐吴公公过去把人给叫过来。
等人过来了,都跪下了,皇上也没有立马叫起,对忠睿王爷道:“朕今日好不容易得闲出宫走走,就能碰到臣子家滋事,阿弟你说朕该不该管?”
忠睿王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奕阳,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撞见了,皇兄不如权当个消遣,臣弟也凑光看个热闹。”
皇帝又用扇子敲了敲忠睿王爷的头,带着笑意训斥:“胡闹。”
忠睿王爷暗自撇撇嘴,他就不信皇兄不想看这个热闹。
皇帝眼角余光扫过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陈宛秋,扫过冷汗淋漓的陈远良,再看一脸木然的傅奕阳,同样也看到了跪在最远处的傅煦阳跃跃欲试的嘴脸。
皇帝扇子在手里晃了晃,道:“奕阳,起身。 ”
“谢皇上。”傅奕阳起身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跪着的傅煦阳,垂下眼帘。
“陈卿家、陈姑娘也起来吧。”
傅奕阳这时候眉头皱了皱,之前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只剩下傅煦阳,在这样的压力下傅煦阳的背又往下塌了塌,如果不是双手还在地板上撑着,他早就匍匐在地上了,脸色青白一片,心里实在是不安,可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咬牙,颤抖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草民有屈,望皇上给草民以及草民母亲做主!”
傅奕阳神色一震,他差不多猜测出来傅煦阳的算计,就是这样的猜测,才让他觉得惊骇,内心只觉得一片荒凉,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说不出任何请罪的话来,“臣万死。”
皇上皱了皱眉,心里有点无奈,他找个尽职能干的能臣忠臣容易吗?就非有些不长眼的来拖后腿。
忠睿王爷却嗤笑一声:“皇兄,他这是要告御状啊,有趣有趣。”
被他这一打岔,皇上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俩兄友弟恭的,可是快把跪在地上的傅煦阳给吓尿了,告御状是个什么概念,不管你告没告成功,这告御状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天子的威严是那么容易被冒犯的吗?
傅煦阳吓的三魂七魄去了一半,觳觫成一团,就跟得了癫痫似的。
傅奕阳直接跪着不说话。
陈远良也跟着跪下了:“臣有罪。”
他一跪,陈宛秋也不能站着,又跟着默默跪下了。
皇上就问了:“爱卿何罪之有啊?”
陈远良如今可是后悔不已,皇上一问也不瞒,就道:“这罪民乃是臣的外甥,一直郁郁不得志,来求臣想让臣举荐,臣看在卧病在床的姐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应下了。今日皇上莅临,臣存了私心就叫了这外甥来,想着让他好好施展下才学,侥幸得了皇上的青眼,也是他的造化,即便不成,臣也能对得起卧病在床的姐姐。没想到,这罪民竟然借机滋事,臣实在是愧对皇上的抬举啊!”
忠睿王爷瞥了一眼早跪下的傅奕阳,心想也难怪皇兄看重他,他这是明白今日是他那糟心的兄弟算计到皇上头上来了,人家二话不说就跪下请罪了,倒是看得清楚。
忠睿王爷又笑眯眯的开口了:“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这位想告御状的公子哥儿去年就因为娶了陈远良你的嫡次女做平妻才被皇兄金口玉言的贬他十年之内不准入朝出仕的吧?怎么,这是对皇上的旨意不满么?”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陈远良哪能顶住,砰砰磕头求饶:“臣不敢。”
御状还没告,自己就掉坑里头去了,这算什么事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