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看不到漫天星子,更看不到皎皎月光。
顾清音在大白的手心缓缓地画了一个五角星,“喏,这是星星。”
眼盲的人,嗅觉会格外敏感,许是大白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儿。
顾清音正欣赏日落峰的月色,猝不及防被大白拉过手掌,写道:“受伤了?”
“不碍事。”她一个修士,这点皮肉伤,回头修炼一会儿,就能痊愈了。
其实,她是故意受伤的,总是忍不住一再试探人心,想看看顾峰对她到底可以无情到什么程度。
这点她自己都不甚在意的小伤,大白却十分再意。
他拉过顾清音受伤的手臂,轻柔地挽起她的袖袍,露出她如和田美玉般的手腕。
大白轻轻地摩挲着,一点点试探着,找到了伤口的位置。
月色朦胧,少年人极其富有耐心地对着那伤口吹着气,一下又一下。
吹得伤口酥酥麻麻的,更吹红了顾清音的脸颊。
“还是大白好。”顾清音心底的不快,因这份温柔,一扫而空。
有娘亲的呵护,有大白的体贴,她在乎的人,也都在对她温柔以待,夫复何求!
隔天,黎江照那边有了消息。
他可以认王慧茹为义妹,以兄长的身份,代表娘家人主持和离。
但前提是要顾清音答应嫁给黎耀。
黎江照为人坦荡,把能说的都给顾清音说了。
黎耀没死,不是冥婚,嫁与不嫁,全凭顾清音决断。
这一辈子,无法重来,嫁不嫁黎耀,是想要认真考量后做出的决断。
顾清音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被裹挟后做出的决定,尽管她确实需要黎江照的帮助。
她辗转反侧,娘亲要救,婚姻大事也要自己掌握,就算要做到这些再艰难,也从未想过放弃。
顾清音一大早就候在了黎江照房外。
这段时间,她早就摸清了黎江照的作息规律。
黎五这个人,看似放荡,实则洒脱,甚是喜欢游山玩水。
他无暇掺和到青云派的内务当中,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四处游逛。
想堵到他,就要起得比他更早。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江照推开房门,只见一线天光中,少女亭亭而立,脊背挺得笔直。
山间雾气朦胧,顾清音坚毅的神情清晰可见。
黎江照提起腰间的酒壶,掀开盖子,浓郁的酒香四溢。
顾清音施了一礼,“黎五叔。”
“考虑清楚了?”
“是。”
黎江照喝了一大口酒,重又把酒葫芦悬在腰间,阔步走到顾清音身边。
他此刻的眼神甚是凌厉,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是顾清音在顾峰乃至顾承雍身上都从未感觉到的。
“说吧。”
顾清音迎上那凌厉的目光,脊背仍然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说,“清音从未见过黎耀,不知脾气秉性是否投契,若为了救母,便盲目应允婚事,一则于黎公子不尊,二则于清音不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