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阳侧过身,和他四目相对。但是隔得这样远,根本闻不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杉味。“为什么要隔我那么远?”季淮阳不满地吐槽。邓重先前怕靠得太近,惹他生气,没想到自己循规蹈矩,离远一点,他还是生气了。邓重手支在两人中间在地毯上,慢慢地挪动身体,凑了过去。逾越了在离季淮阳两拳的地方,停了下来。邓重今天理了发,盖住耳朵的长头发,突然被理成短寸,季淮阳有点不习惯。季淮阳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顶住脸颊,带着一点点痞气说:“怎么弄成这样,真丑。”其实也不是真的丑,只是从文艺范的温柔少年,突然变成浓眉大眼的硬汉风,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接受。邓重面对季淮阳本来就自卑,这下羞怯的连头都抬不起。十分后悔今天没有听造型师的话,留长一点,做个洋气的造型。他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每次剪头发就剪得最短,这样好几个月都不用理发。他伸手摸了摸扎手的脑袋,垂着眼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季淮阳很满意他羞怯的小表情,以为是单纯的害羞了。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全是令人着迷的冷杉木香。这让季淮阳想起,温泉里的那一幕。邓重火热的拥抱,肌肤相亲,唇齿缠绕,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心神荡漾。可是这个呆子,今天怎么一动都不动。季淮阳有点不满,扯着他身上的t恤,故意挑刺,“这衣服真丑,给我脱了。”邓重不知道今天又做错了什么,处处惹季淮阳不爽。他坐起身,拉着t恤的下摆,低头打量了一眼。纯黑色的,上面写着他不认识的英文标语,是季淮阳亲自选的,这些天穿得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看不顺眼了呢?但季淮阳的话就是圣旨,他乖乖把t恤脱下来,别扭地挡在胸前,躺回地毯上,恨不得变成隐形人。“转过来。”听到了季淮阳的命令,邓重木然地侧过身,与他四目相对。邓重浓浓的长睫毛扑闪着,三秒之后,就转移了视线。真的像狗一样。季淮阳心里犯嘀咕。狗狗习惯服从,会接受主人的命令并执行,但不敢与主人对视。一旦和主人对视超过三秒,它们就会转移视线。邓重身材完美得像健身教练,每一块肌肉都凸起漂亮的弧度,彰显着雄性的魅力,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侧着身子,胸肌更加饱满,季淮阳刚想伸出手去试手感。邓重却拿着脱下的t恤挡在了胸前。季淮阳视线继续下移,扫过他性感的人鱼线,落在鼓鼓囊囊的裤裆上。邓重察觉到了他的打量,惊慌地捂住裤子,支支吾吾地替自己辩解:“裤裤子不丑。”季淮阳幽怨地瞪了邓重一眼,烦闷地平躺在地毯上,有点孩子气地蹬了蹬腿说:“我睡着不舒坦。”邓重估摸着是没枕头,他睡着不舒服。于是抖着胆子,伸出自己的胳膊,十分生疏地,抬起季淮阳的头,放在自己臂弯里。季淮阳感觉到了他的触碰,心里甜蜜,摆摆自己的脑袋,雪白的脖颈在邓重的臂弯里磨蹭。他剑眉星目,朱唇微启,十分性感。邓重喉头一紧,又想像那日一样,吃甜甜的糖。但今日不同往日,季淮阳明显的嫌弃他。贸然动手,恐怕不妥。轻则拳脚相加,重则好一阵子都不理他。季淮阳闭着眼等得都快睡着了,邓重还没有行动。季淮阳站起身,狠狠剜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留邓重一人,在原地唏嘘不已。在冰冷干燥的实验室,贴墙放着一张金属实验床。床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形,面对着冰凉的金属墙面,身上套着一件白色实验服。高希仁提着一盒精致的蛋糕,走进了实验室,轻声唤道:“段安?”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高希仁以为他睡着了,伸着脖子靠近墙看他。发现他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盯着墙面。“段安。”高希仁又叫了一声。段安听到了声音,有些茫然地与高希仁对视,神情恍惚,似乎不知道他在叫自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高希仁捏了捏他骨瘦如柴的胳膊,心疼地拧着墨眉。被囚禁在这种地方,每天遭受着非人的待遇,怎么可能会舒服?高希仁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问这种话简直是虚伪。“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高希仁把蛋糕提盒,提在他眼前晃。段安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高希仁再也没办法强颜欢笑,他提着盒子的手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