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轮到他去实验室,取样的人换了别人。他每天都心神不宁,好几次都弄错了参数,心心念念的全是段安,生怕他发出什么意外,生怕他哪一次就醒不过来了。也害怕他会很痛苦,害怕痛苦的时候没人安慰,没人心疼。高希仁手插入他的秀发,轻柔地帮他梳理。像对待一个娇弱的初生儿。在冷白的灯光下,有一缕头发,特别的亮眼。他定睛一看,是白发。段安是水蛭的变异体,他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极强的愈合能力。理论上来说,段安是不老不死之身,所以莫秦桑才想要他身上的愈合能力,想变成像他这样的,不老不死之人。可是他为什么会有白发?有白发,是身体在衰竭的表现。可见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还有一种可能,段安心理上想自杀,求生欲极低。在经历重大的创伤之后,根本不想重生。所以能吸收过来的营养物质越来越少。“别怕,我会陪着你的。”高希仁垂下头,贴着段安的脸,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去,而且越快越好。高希仁坐在实验床上,把段安抱起来,他轻得像个孩子,骨头硌手。“我喂你吃蛋糕,好不好?”高希仁故意把语气放轻快些,想哄他开心,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掉落了出来。段安每一次躺在实验床上被推进设备里时,都在祈祷自己不要醒来。他每一次,睁开眼睛都是绝望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冷冰冰的,灰暗的,毫无留恋。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颊上,段安抬眼看着高希仁。高希仁在哭。他眼中的悲伤和痛苦,是那样的真切。他抬手,抹了抹高希仁脸上的泪痕。“别哭。别让莫先生,看到。”段安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睛就是莫秦桑的监控,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实验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的。莫秦桑身边的两个保镖走了进来。“段安,莫先生找你。”“他精神状态不对,你们贸然把他带走,会影响实验进度。”高希仁警惕地看着他们,拦在段安身前。莫秦桑今天行为异常疯狂,都已经弄死二三十个实验品了。段安身心都难以承受,他的折磨。“高医生,你逾越了吧!”一个保镖推搡了他一把。另一个保镖,抓住段安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遇上变态的倒霉故事这是一间中式书房,设计古典有韵味。书案上放着花灯,莫秦桑坐在圈椅中。手上捏着一些照片,手指拨弄着照片的边缘,眼神阴冷。这个和邓阿曼长得七八分像的男人,和邓阿曼一样都想摘取他的实验果实,他们都该死。“立刻给我除掉这个人,把淮阳给我接回来。”“是,属下立刻去办。”成杰接了命令,恭敬地退了出去。段安被两个保镖提到书房门口,他们一松手,他就瘫软在木质地板上,闭着眼睛,肌肉放松。他觉得自己虽然身体没死,但是心已经死了,是一种完全随波逐流的状态,莫秦桑无论玩什么花招,他都不会有任何波澜。莫秦桑对他身后的保镖摆了摆手,两人也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书房门。莫秦桑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后停在他面前,蹲下身,玩味地抚摸着他消瘦苍白的脸颊。“段安,实验室里这么多实验品,我还是最喜欢你。”莫秦桑捏着他的下巴磨蹭。因为其他的实验品,只会大喊大叫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而且很容易死掉。只有段安,每次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一次带给他的体验都很棒。“等你取完了样,以后就留在我身边。”莫秦桑低着头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段安抿着唇一言不发,好像睡着了。但皮肤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心理上无所谓了,但是这具身体还是很怕他。“你起来。”莫秦桑不喜欢他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段安像聋了一样,没半点反应。莫秦桑知道他在装死,站起身踢了他一脚,沉声道:“你翅膀硬了?现在竟然敢忤逆我?”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比死还不如的折磨,他已经在经历了。他无所畏惧。他就想惹怒莫秦桑,给他致命一击,送他早日脱离苦海。莫秦桑果然很气愤,他扼住段安的脖子,把他抵在墙面上,狭长的眼睛露出鹰一般犀利危险的眼神,“给我哭。”段安身子软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像一个提线木偶,与他的吼叫声,连眼睛都不愿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