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最高傲的当属她贴身奴婢几人,包括这乳母。
应当意气风发的样子,再不济也是穿的跟普通仆人一样,但绝不是如此灰头土脸而苍老。
陈镜娇暗中攥紧了拳头,怎么,她这才离开陈家一年,还没算倒台呢,这就明着开始打她脸了。
这要是真倒台了,恐怕树倒猢狲散的戏分分上演。
乳母看陈镜娇的眼神飘忽不定,指定有问题。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这应当是出门被威胁不能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她笑着上前拉着乳母干枯粗糙的手,“乳母你瞧,这身后的是我开的铺子,我厉害吗?”虽不熟悉,但语气娇一点总归没什么问题,毕竟她是面前的妇女从小看到大的,感情还是比常人深厚些。
果然,乳母听她这么说,这才敲起她身后的茶肆来,仔细的看,被牌匾吸引,也逐渐放松下来。
“快进来,我为你沏茶,这可是我的绝活。”陈镜娇觉着手心里触碰到的肌肤粗糙无比,“虽然这铺子是我跟我爹要下来的,但是我好歹也是个正八经的掌柜了,我来给你沏壶茶尝尝可好?”
她让阿周拿些糕点来,沏了壶雨前龙井。
“小姐,我就是个粗人,我喝不了的。”这神气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主子离家一年经历了大起大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不会,连老人小孩都能喝的。”
鲜绿明亮的茶芽在碗中起起伏伏,随着水而动荡不停,时而翻滚时而打旋。
“乳母为何不尝尝,莫非是信不过我?”陈镜娇娇嗔一句,让她想起小时候也是这般,自家小姐要着什么,她便由着小姐性子,想要的就想尽千方百计得到。
所以陈镜娇说一句,她是绝对会答应的。这也是陈镜娇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
蜡黄的皮肤跟白瓷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鲜嫩清高的香气让她逐渐忘了担惊受怕。
嫩绿明亮的茶汤将碗底的叶展现的清晰可见,细嫩呈朵。鲜爽甘醇的滋味从第一口便彻底清了嗓。散茶的茶芽扁平光滑,苗锋尖削,可一旦入了茶碗被沸水冲泡,虽泡涨,却仍挺拔。
陈镜娇前几天回家的事她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了,其中包括当众泡茶,有人将陈镜娇传的神乎其神,有人却说是忽悠外行汉的把戏。
她一介粗人,在她眼里,这东西是高雅的,绝不可能跟自己挂钩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向往着喝茶,男女老少大大小小,现在她知道了。
有些茶是苦水,但入了他人的手,便生了灵魂。
“这叫雨前龙井。”陈镜娇一手抵住茶壶口防止滑落,“但有另外一种龙井叫明前龙井,清明前采摘而成。雨前龙井虽与明前龙井并称龙井,但却不如明前细嫩,味微苦。”
乳母砸吧嘴里的滋味,那股子清亮过后,后劲确实苦些。
“但是吧,”陈镜娇捏起阿周做的糕团小点,语气随意道,“虽说雨前茶不如明前茶,但雨前茶永远是茶中上品,这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