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韶凌自是知晓其中缘由,闷声不响地站在小魔尊身后。“哈哈哈!看来传言不可信,小魔尊这般性子可正得我这糙汉子的胃口!”公玉刀爽朗笑着。因着他声音粗犷豪放,躺在地上的十几号人也悠悠转醒。“美人?”晓色行揉了揉眼一脸惊讶,站起来就要往洛尘悄身边凑。“刷”的一下,剑意凌秋横在他脖颈处,晓色行微笑着举起手,不敢随意动弹。谢序站在洛尘悄身前,如意好像越来越熟练地出现在他手上。谢序眼神暗敛,轻微歪了歪脑袋,言辞强硬,“不准靠过来。”晓色行微微抬头,后退了一步,让剑锋远离自己的薄弱之处才放下手,挑了挑眉笑容里带了股邪气,“小家伙,这么凶啊?”“凶一下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还没等谢序说什么,洛尘悄收回剑身将谢序拉回来对晓色行不屑一顾。“美人呀,你也太无情了罢,不过这美人狠起心来,我这心里也不知道得有多销魂呐!”晓色行抛了个媚眼,在谢序的雷达上反复蹦跶。洛尘悄漠然清冽,幽深的眸底尽是阴郁,“你想死?”“若是能死在美人唔——?”有人拦住了他这张作死的嘴,恰好止住了他话语里“身下”两个字。这话要是完完整整从这货嘴里说出来,那他们还有机会活命吗?近段时间的传闻沸沸扬扬,他们多多少少都还是信了几分。“唔唔唔唔——!?”林添加死死捂住晓色行这张贱嘴,朝洛尘悄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千百度站起来,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算了算他们被困的时间。“尘悄,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他话虽是无心一说,但莫名让人听着有些抱怨的意味。谢序恼怒着开口,“诸位,我师尊不是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请你们详细悉知。”众人在世间那都是响当当的角儿,但在这暗室之中竟被一个小娃娃说教。这谁受得了?但是他们还没开始辩驳就被洛尘悄一记冷眼扫空,瞬间歇了心思。洛尘悄转眼拉着谢序,目光朝两侧的金银珠宝瞥了一眼,又对谢序随口一说,“我们身上没钱了,能懂吗?”声音不大不小,众人都听得见。有人忍不住腹诽,“这不好吧?这是皇室的东西,未经允许怕是要遭天下人所斥。”谢序懂了,反口怼道,“要你管,这皇帝既然硬要拉我师尊下水,那作为他的徒弟,我先替我师尊提前收点利息有什么问题吗?”“……”众人呆住,好像也是这个理。显然他们一早就知道洛尘悄会迫于无奈前往白玉国。看着谢序毫不迟疑地面对众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洛尘悄还愣了一下。距离上次他作出这副凌厉风行的模样还是在珈蓝寺他们面对那张字条的时候。明明也才不到一月时间,洛尘悄好像已经被谢序身上的病痛逐渐模糊掉了那些他舌战群雄的记忆片段。谢序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众人。一松开师尊的手,谢序径直转身一下子扑到大殿侧旁堆积而成的金山银山上,在其中挑挑拣拣。遇到喜欢的就带走,不喜欢的就随手扔得老远,不亦乐乎。众人面面相觑,都识相装作没看见,缄口不言。他们对这里的金银财宝没什么兴趣。都是些家里富裕的主,哪会看上这么俗气的堵物。【宿主!本系统突然检测到好多好多宝贝!】嘘,我们悄悄的,全部给师尊打包带走。【宿主,你好傻哦。】赶紧干活。【好嘞。】洛尘悄只听得见系统说的话,听不见谢序的心声。垂眸下来偷偷往他那边瞄了一眼,又不动声色转移了视线。“陛下……”温述难与他们为伍,犹豫良久才颤颤巍巍伸手去探沈下贤的鼻息。忽而一颤,蓦地叩首在地跪拜,“陛下千秋!老臣这就舍了这条老命陪陛下走走黄泉路!”温述悲痛欲绝地说完,挺直腰杆就抽出袖口里的匕首往自己胸口上插去,不作停留。众人正要阻止,却被洛尘悄提前一步出手制止了温述的动作,手中匕首被他用灵力甩得老远。众人一涌而上,面色凝重地扶起沈下贤马不停蹄为他输送灵影。温述不知道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灵修者在暗修时会有一种特殊的封闭状态,需要有人助阵才能使其彻底清醒过来,期间就如同死人一般。千百度挣扎着朝洛尘悄走了几步,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似乎每一步都有千斤重。他顿了顿,一抬眼就望见洛尘悄站在那里漠不关心的阴暗眼神。心里难熬得紧,咬紧牙关,硬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多挪动了几步。“尘悄,你还在生我气吗?在绵城那次我真的没办法,那些人想在谢序身上探寻到相思意的下落,我又接了任务要尽快带冯著春回去,我真的——”“所以你背后的主子就是沈下贤?”洛尘悄不为所动,对他言语里的歉疚熟视无睹。晓色行总算可以言语,抢话道,“对呀对呀。”洛尘悄扯起一抹嘲讽的笑,转身仰头侧眸,微眯。“本尊不知他这么一个残杀手足戕害父母的烂人,究竟有何种能力让你们甘愿为其赴汤蹈火。”“我——”千百度正要开口却被温述赫然截断话头。“不是的,陛下没杀他们,是有人嫁祸于他,陛下那时年纪尚小,是老夫!老夫作为他的老师,这恶名昭彰是老夫的主意。”一是为了让沈下贤坐稳皇位防止外敌侵扰。二是为了用此等残忍弑杀的假消息威慑天下,让敌军不敢来犯。洛尘悄总算在此话中得知,前世把枕无心送到光明宗来是沈下贤那时候唯一能做的事。而枕无心没有被杀死的原因很简单,有人想看亲兄弟相残。所以前世枕无心打算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了这背后的真相。枕无心对师尊说出那番话的同时,也做好了与沈下贤齐心找到背后之人然后一同赴死的打算。但是他没想到,綦连绝会跟来……离开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众人一阵唏嘘,这世间皆有不平之事,又何空自苦?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这般常有的事,竟也能成为别人梦寐以求的画面。“这怎么还不醒?”扶着沈下贤的那人疑惑不解。众人面面相觑,气氛莫名凝重。有人眼尖瞧见沈下贤胸前的衣襟里怀揣着什么,手探进去将其摸索出来。是两封书信。一封予洛兄,一封无名氏。林添加上前从那人手中拿起来看了两眼,确实是沈下贤的字迹,胸口突然闷闷的。随后在众人哀悼的目光下将两封信全部交给了洛尘悄。洛尘悄不言,接过来直接拆开那封写着予洛兄的信。洛兄,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尔见信时,吾甚已亡,韶华不为少年留,少时洛兄之言在吾民愁索鬼际一启蓬心。吾弟离家已有八载之久,吾无法为其抹去世间风雪无心之痕,但求洛兄予那八载师徒之情而保他一命即可,吾弟薄情,然其对洛兄有心。前世吾弟固执于国仇家恨偏离洛兄而去,其中种种皆因吾一人所起,望洛兄勿要怪罪。洛兄倘若长日光阴依旧不得恨,也,可杀其解之。吾心安故乡,吾弟不无二,洛兄勿要戡笑,吾等不作长期生,吾土不为百姓坟。所而,吾甘愿以死做饵,偿得为洛兄讨延一缕天机,白玉之事皇天后土,皆以洛兄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