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男孩眼睛有些怨气,还有些怒色,总之心情大致是不美的。
这时,身边年长的内侍轻笑一声道:“侯爷,您这身子看着真是大好了啊。奴婢们也跟着欢喜呢。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好几次都想出宫来看您。这不,因着未能成行,嘱咐了太子殿下过来一趟。太子现已出阁,早间跟着春坊里的学士们学习,这快到晌午才歇着。太子殿下读书累啊,听着吩咐马不停蹄的就出来了,可侯爷这……”
“呵呵!”
张鹤龄不置可否,根本没搭理说话的内侍。
内侍脸上不觉间泛起了一丝怒色,不过,转瞬即逝。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厅中短暂静寂,张鹤龄只是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也丝毫不让,舅甥二人似乎是较上了,眼神直往一块碰。
未几,张鹤龄又轻笑一声,这才说道:“太子,从东宫出来到臣这安宁坊,路程可真不近,没想到你这只用了两个来时辰……”
“呃!”
朱厚照本来还在较劲,教他的学士们说过,身边的伴伴们也说了,外戚家的舅舅们各种不好,作为太子当压服他们。
他还没琢磨透如何压服,但想起平时那些偶尔让他惊惧的眼神,他觉得可以用用。可张鹤龄这笑着说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破了防,脸上重新恢复了小儿神态。
年长的内侍此时再次说道:“侯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是话未说完,张鹤龄的眼神投了过去。
深邃、锐利,锐利到扎人,让内侍心里一阵发寒,突然间的一看,让他忍不住退了半步,这是寿宁侯……
“舅舅,别吓唬刘瑾了,刘伴伴也不容易!”
朱厚照也看到了张鹤龄的眼神,虽然不是直对,但多少能感受到其中的威严,让他原本还想摆的太子架子彻底的消失了。
原来他就是刘瑾啊,张鹤龄不由多看了两眼。
刘瑾?很厉害的一个太监,八虎之首,权势滔天一时的立皇帝。不过,他先前已经自省,再不会轻易用他所知道的历史来解读人、事。所以,此时的刘瑾,也只是个太子身边的伴伴,且没资格被称作太监的老宦官。
这个是刘瑾,那另外一个应该也是八虎中的一人吧,念及此,他不由的看向了另外一人。
“奴婢谷大用,见过侯爷!”
谷大用赶忙的躬身行礼,大概也是想避开张鹤龄的眼神吧。总之,今日与寿宁侯当面,多少有些刷新他们之前的印象。
也是他们现在没得势,想记忆中的那段历史,估摸着那时候,这两人除了朱厚照谁也不会放在眼中。
“免礼吧,你们的事本侯一个外戚没资格置喙。不过,以后出宫,当分着轻重,不能带太子做些无意义的事!”
“奴婢谢侯爷教诲!”
朱厚照又有些不耐烦了,没想到连寿宁侯都来教诲他身边人,他不由的怨气再起,只是,一想起出宫时间,他顿时气势又弱了下来,小心翼翼道:“舅舅,今日之事,可千万别在父皇和母后那边说啊,要是父皇他们知道了,我这……”
“太子啊!”
张鹤龄轻轻摇了摇头,听太子舅舅都叫了,也自称是我了,他也换了说话的方式,笑着问道:“太子,我说与不说有甚区别?你可想过,你带着内侍护卫,虽不摆仪仗,但这阵势可算普通?可有刻意避于人前?因而,从你出了文华殿开始,会有多少双眼睛会看着你,你可知?你觉得,你能逃过一路上那么多双有意的眼睛?”
“啊?!”
朱厚照毕竟年幼,被张鹤龄说的一惊,顿时有些跳脚:“那惨了,回头我又要受罪了。”
“侯爷,不至您说的这般吧!”
刘瑾也有些害怕,但他和太子的害怕可不一样,太子最多怕陛下和皇后训斥,教学的文官絮叨。他们可就不一样了,训斥太子是管教,对他们,才是处罚,说不得又是一顿板子。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再经不起几顿板子了。
张鹤龄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三人,见着谈话间的氛围也差不多了,未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太子今日来我府上,皇后娘娘可有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