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心中亦是紧张,谁都知道,这一两百人对于整个大明,甚至对于京城之中的士子而言,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可谓无足轻重。
但这无形中代表了一个阶层,而这一阶层,承上启下,或许能代表的更多。
“请皇帝陛下严惩佞臣、奸宦!”
“请皇帝陛下为我等士子做主!”
“请皇帝陛下听我等一言……”
一行大臣终于来到了长安右门之前,似是看到了重臣到来,他们喊的越发的激烈,打头的那位士子,更是喊的格外的激情,更有随时要冲进来的架势,使得局势更加的紧张起来。
牟斌眼神淡淡的扫过一众士子,接着又看向了吴宽,视线巡游一圈后,这才朝内阁三人道:“首辅,李阁老、谢阁老,是由下官去?还是诸位阁老先行劝诫?”
“不必劳烦牟指挥使!”谢迁摆了摆手。
刘健此时也是把看向士子们的视线收了回来,他亦是也看向了吴宽,问道:“吴学士,那最前领头之人,老夫看着似乎有些眼熟,是姓吴?”
吴宽心中轻叹,怎就未将他的话记住呢,何必非要争这个头,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他想否认,但人家已是认出,锦衣卫还在身边,他也不得不答,只能轻轻点头道:“却是姓吴,说起来和吴某还沾些族亲,吴某往日也偶有教诲,未曾想今日……终归是些书生意气,有何言不可说,有事可告衙门。即便是衙门有堵言路,亦可往三司六部,何需行之极端,阁部、陛下难道还听不得声音不成。待吴某去说一说吧,让他们退去,按正常的程序上书吧。”
“呵呵!”
吴宽的话还没未曾落音,只听一声戏谑的笑声突兀响起,几位大臣不由眉头微蹙,李东阳心中更是暗叹了一声。
众人不由循声看了过去,不用问,自是张申。
只见张申脸上也是戏谑,缓缓道:“吴学士,你此言让本官好不惭愧,何为衙门有堵言路?这是说我顺天府不作为,乱作为喽?呵呵,好大一顶帽子啊。”
吴宽尚未言,谢迁眉头一动,却是先道:“张府尹,现下非是争论此事之时,还需处理了当下事端,总让这些人在此嚷叫,岂不惊扰了陛下,也使得京中动乱?”
张申不置可否,笑道:“谢阁老,已是惊扰陛下了,已是京中动乱了啊。因而更该迅速理清此事,若只是劝退了,影响如何消解,难道真要我顺天府当一个阻塞言路的罪名?今日有吴学士家的族亲牵头,明日可会有李学士家的,后日是否会有谢学士家的?这朝堂、朝廷,社稷天下……唉!”
闻言,谢迁很不满,怒斥道:“张廷缙,你这是何意,与本官为难吗?”
张申亦是不客气,回道:“就事论事啊,谢阁老,何必非此即彼,难道容不得本官这三品小吏说话?”
“好了,二位,别为此等小事,闹的大臣间亦是不宁。”
刘健冷着脸摆了摆手,制止了二人的口角,道:“张府尹,你何意本官不想知道。但你亦是进士出身,入仕三十年的老人,当明白朝堂为何,立身为何。于乔,我等大臣,上奉君王,下领臣民,当少一些意气……”
谢迁拱拱手,未再说话,算是受教。
可张申似乎是豁出去了,他反而未曾禁声,笑了笑道:“刘阁老,下官的立身为何,下官始终铭记。就是不知诸位阁老可还记得,又可记得朝堂规矩礼法?”
“好了,廷缙,少说一句吧!”
李东阳眼看刘健已是不快,他赶忙站了出来。
制止了张申再言,他这才和刘健商量道:“首辅,李某和首辅一起去说一说吧?”
刘健点了点头,两人告别了众臣,向士子们走了过去。
留在原处的众人只看着刘健和李东阳二人走近了士子,接着,似是和一众士子谈了起来,离了几十米,那边的声音有些吵嚷,这边听不真切。只是,看起来谈了一会儿之后,士子们的气势未曾减弱,反而更高了。
谈的似乎不太好啊!
众人心中皆是一番猜测。
张申再次说话了,他感慨道:“看来是惯出来的毛病啊,阁老们也是无能为力了。唉,这年月,这世道,这朝廷上下……”
谢迁脸色一沉,喝道:“张府尹,由得你阴阳怪气?莫非你非朝臣?真出了事情,少的了你?”
“能出甚事,只是诸位大臣把有些事看的太重,有些事看的太轻罢了。谢阁老,老夫知道你善言善辩,不与你争。”
眼看着谢迁要爆发,张申只说了一句后,便摆摆手,看向了陈准:“陈公公,陛下来前可有旨意?”
“呵呵!”
一直充当透明人,此时听见询问,他笑了笑道:“张府尹,各位大臣,来前陛下却有交待,不过,陛下始终是信任诸位大臣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