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好像一夜间有了一个相同的贞操观,众口一词的感谢他们生前贡献,纪念他们的伟大爱情,并对文惠殉情的勇敢奔走呼号。凌文夫妇就像是个标杆,抹去了内阁高层与uia管委会政治联姻的实质,用忠贞不渝的爱情说辞严严实实的包装一番,做最后的粉墨登场。
这舆论喧哗中,祁思明只感觉惊心,他甚至不敢想象凌言在读到媒体赞颂他母亲自杀的长篇报道时的反应。
文惠的父亲文伯远博士的冷饭被媒体回锅加热,其丧妻后一生不娶的行为也被传为美谈,洋洋洒洒的、哀悼的溢美之词中,凌言的行迹被边边角角的被挖掘出来,据说是被vi区总长博奇收养,因父母去世的重创进入心理中心治疗。
惨烈的社会版面给两个人的联系画了休止,凌言这个人就这样从祁思明的生活里消失了。
没有道别,没有挽留,毫无转圜,毫无预警。
祁思明曾夸夸其谈的、许诺的精神支持与生活陪伴都不必兑现了,他再也不用忍受一个异类者坐在他身边了,他再也不用因为一个凌言而冷落他的朋友圈了,他当时的拒绝有多迟疑,现在的心急如焚就有可笑。
那之后,他开始关注政治新闻,关注vi区,甚至在大学学期里,跑去英国巴斯大学的心理学研究院,只是他徒劳而返,没能查到凌言任何的入学信息。
也是那时候,他终于知道他所处的时代,哪怕数字运算以百亿为单位,电脑运算成指数增长,沟通速度达到千万兆光,当你想探听到一个人的消息时,也还是会听不到。
偶尔他也会梦到那个过分苍白漂亮的少年,梦里凌言还是没长大的样子,面对着常人无法解读的屏幕代码,孤独又专注的创造他的色彩和激情,有时画面一转,切换到凌言那个空旷得吓人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他握着他的手按着他温热的皮肉,眼睛好像哭着对他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许多少年时的恋情就是这样的了。
或因胆怯,或因懦弱,总之阴差阳错,不得善果。
只是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祁思明还没来得及好好后悔,生活就已经把他剥出了成年人该有的样子,而那些稍纵即逝的喜欢,含混不清的暧昧,都逐渐成了不必再提的往事。
第十二章
关于祁思明的青年时代,总体来说,还是意气风发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他的发小兼损友,陆鉴同。
如果说谁对祁思明的人生塑造影响最大,陆鉴同排第一,祁思明那两个不着家的父母都要靠边站。
首先,祁陆从小一起长大。
两家父母都是顶级银行的高层管理,圈子一样,房子住的也是对门,祁思明和陆鉴同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一个幼稚园一起干仗、搞破坏、欺负漂亮小姑娘,在方圆三里的小朋友中称王称霸。
再大一些,两个人就暗戳戳的跟对方较劲,学业上竞争,球场上争锋,晚上比谁熄灯晚,节日比谁收到的表白多,就连不可抗力的身高,他们也要比着长一长。
再之后,两个人同时因为碾压凡人的成绩进入博雅,一不留神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要知道博雅这种学校,风头甚至盖过了国内98的高校,其毕业生更有狂傲到就业时不提大学只提高中母校的习惯,而这两个人一入学,就在一群聪明优秀的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两个重点班的班长。
潭清大这两人一岁,作为两人成长的见证者和知情者,提起他们的少年期,真是可以不停的嘲笑个一天一夜。
按照她的说法,在祁陆漫长的中二期里,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的不得了:俩货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酷,拼命的在学校里给自己艹男神人设,表面上人模人样,实际上对所有人不屑一顾,每天午饭时间就是听俩人对着吹牛逼,吹嘘自己是全宇宙里最了不起的生命体。
潭清一直坚信,若不是他们经久不息的、立志于要收对方为麾下小弟的念头,不然就这俩人,真是维持不住他们二十几年的塑料兄弟情。
等到时间将他们都换掉了少年模样,潭清也会慨叹:那些注定不同凡俗的的人物,或许总是要相伴相生的,像新闻界里赫斯特之于普利策,it界里乔布斯之于比尔盖茨,没有彼此互相斩下的屠刀,哪来双方的脱胎换骨,各上层楼。
但是祁思明和陆鉴同两人对这个比喻倒是态度统一的不屑,认为风云人物就算名气相当,也总有高下之分。
当时陆鉴同推一下眼镜,说普利策没资格和死前富可敌国的赫斯特相提并论。
祁思明闻言挑一下眉,道乔布斯空有聪明相,活该盖茨死时其家族影响力荡然无存。
这样优秀的两个人,呆在一起必定是要挤占彼此的生存空间的。
不知是默契还是早有约定,两个人都没有出国,但也没有选择同一所高校。
陆鉴同学了商学,祁思明学了信息技术,俩人的学校都是所在专业1,前后门对着,名气比肩而立。
祁陆俩人强行王不见王,但无奈物理空间总能重叠二人影响力,在大学混了一年就总能辗转听到对方的名字,月末时候惯例约出来喝酒,两个人总要言不由衷的商业互吹一番,表现一点惺惺相惜的样子,然后再在心里骂一句妈的。
在他们大三之始,大概是觉得学校课堂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两个人分别创起业来。不得不说,很多人创立公司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将公司卖掉,但是很明显,这两个人鼓捣公司时,更有眼光,所图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