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街角还有二三十步,只要拐过弯,走上另一条街道,他们就能看到府衙。
杨荣正为刚才心中会产生不安感到好笑,还没来及松口气,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站住!”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听到一声大喝,连忙扭过头,看到的竟是十多个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速奔驰的宋军。
冲在这些宋军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绛红色文官官服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起来年岁与张齐贤相仿,不过他的面相,却不是像张齐贤那般和善,反倒是生的有几分凶恶。
三角眼高挑,薄薄的嘴唇呈现出粉红色的色泽,一眼就能看出平日里必定是个心眼极多,不好相与的人。
文官领着十多个骑兵,从杨荣等人身旁冲过,径直挡在他们面前。
在他们的后面,则跟着足有三五百名正在快速奔跑的代州禁军。
这条街道,平日里也是有着许多百姓来来往往,见一大群官兵疾速冲过,正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们连忙闪到路边。
等他们这群人冲过去之后,闪到路边的百姓才头探头探脑的向着他们的背影张望。
跟在后面的代州禁军在跑到杨荣他们这队人跟前的时候,迅速形成了个包围圈,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保护着杨荣、折惟信和潘惟吉的府州兵则齐齐将长矛放平,矛尖指向这些刚冲上来的禁军,双方大有剑拔弩张、即刻发生火拼的态势。
“折惟信、潘惟吉、杨荣,仨人当街行凶,打死平民,莫非还想公然抗法,当街拒捕不成?”三四百名禁军将府州兵围起来之后,穿着文官官服的中年一提缰绳,策马走到禁军前面,拧起眉头,怒目瞪着他们三个厉声喝问了一句。
“他是谁?”被围起来之后,杨荣侧头朝一旁的潘惟吉问道:“带着禁军的,不会就是那个什么卢汉赟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潘惟吉皱着眉头,脸上现出一抹厌恶,对杨荣说道:“此人甚是讨人厌烦,往日里来代州,我从不去找他,只是到府衙找张大人!”
从潘惟吉那里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杨荣挺直了身子,冷笑了几声,对卢汉赟说道:“大人乃是代州副部署,掌管军务,如何又管起街市斗殴之事来了?”
“身为代州官员,遇有案件,自当受理!”面对杨荣的质问,卢汉赟嘴角撇了撇,冷声说道:“你等若是识相,即刻束手就擒,本官尚可念与潘太师、折观察使同朝为官的份上从轻发落!”
在卢汉赟说这番话的时候,潘惟吉和折惟信的脸上都现出了一抹鄙夷。
同朝为官,潘美是封疆大吏,折御卿也是一方诸侯,一个小小的代州副部署,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语气不可谓不小!
“大人好像管的太多了吧!”潘惟吉和折惟信没有说话,杨荣脸上却露出一抹讥诮,对卢汉赟说道:“街市斗殴,本是民间案件,大人身为副部署,掌管代州禁军,只须管理军队便可,不想却也要插手这民间之事,莫非大人觊觎知府之职,想要强行夺了知府大人的职权不成?”
他这句话就像是把小刀,直接刺向了卢汉赟的痛处。
卢汉赟手中掌管着禁军,他的职权只是守住代州,至于代州的民间事务,则全是交由知府张齐贤与通判共同打理,与他着实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把卢汉赟问住之后,杨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高声说道:“我等今日在酒楼饮酒,闻听楼下有人喊叫抢劫,出于道义才出手相救,也不曾知道真个打死了人!方才从大人擅自派来抓捕我等的兵士那里听闻之后,这会正要去府衙向知府大人投案,不知卢大人率军挡在此处,意图何为?”
本来杨荣是真不想多得罪人,得罪的人越多,他将来的路就会走的越艰难。
可与卢燕飞之间的梁子既已结下,以卢燕飞的小人脾性,也不可能轻易摒弃前嫌。眼下既然这位卢汉赟大人要为他的儿子出头,说不得,只有得罪他了!
杨荣连着两句话问出,直把卢汉赟给问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