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维西罗克的枪声在瓦尔贡斯特森林之尾响起来的时候,那些稀疏的枪声在罗艮蒂瓦公爵小姐的耳里只是沙硕之声,劳斯丹德如往常一样陪在她身边,尽在听她在咖啡厅的琐事,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心满意足。
要是客人每天都能够在咖啡厅里做到无忧,她自己也会高兴的。她一连干了七天的活,贵胄的血脉不觉得这是折磨,如今薇若妮卡享受这一切,能够在闲日见到查理的面容,这就是她所能尝到心中最甜的甘露。
她的洋甘菊茶依旧味淡,有时候甚至不下糖,查理就会递给小姐,久而久之查理就变成她的供应商,自然他们的亲密也没有价格,都是无偿的。
薇若妮卡双手贴在腹前,长呼一口气,下定决心地问:“你知道我多喜欢待在你身边吗?”
乌茶装着耳朵被掐断一只,探耳靠近,“什么?我听不见。”
她忽然感到难为情,又倒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多喜欢待在你身边吗?~”
“估计不太好。”劳斯丹德大人的疑虑的确横在眉间
小姐的笑容从不与他遮掩,笑的灿烂而明朗,“答案是非常喜欢。”
“我……也是。”含笑可亲的查理掏出他的卷轴,对近日的工作感到疑虑,还有随行的消息。
对阿尔芬妮的庭审迟滞并不是什么好情况,伪造文书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杀人未遂之事依旧还有些要确切争论的地方,例如为什么证人要翻供。
薇若妮卡又给他换茶,也偶尔看他的工作,今天他们都没带燧发长枪,对枪的设计方案已经交给手下查看。
又过了一会,劳斯丹德觉得自己又扫兴了,就领着小姐继续往前走,期间两人分一块面包切片吃,免不得要来一些肢体接触,又各自含羞草化,说话也有些发颤,却不明显。
查理的脚步停顿下来,“你的手如鲜明的记忆,世上没有多少能入你的皮肤细腻如雪色丝绸般柔滑。”
“你这么说……我很不好意思的。”薇若妮卡的眼神看起来媚顺温和,望了一眼以后又看向稀疏的云碎,看上去像分散的鳞片,手尚不自在,偶尔放在背部撮摸。
冬日的寂寥与俱籁是感受对方呼吸和心声的大好时机,掠过雪面的摩擦声是他们留在这里回忆的牵引,若是走累了,他们就坐在树桩旁继续赖聊。
罗克娜从下午就被遣去火器厂代为监工,不得不说指使妹妹真有一套,也不将她当一般姑娘看待,更像是得以坐镇在冬日的梅花,从东面来的神奇植物。
薇若妮卡也没少指责于他,作为妹妹在火器厂无一份工资要领,无一份职业要做,居然不带着她一块游玩。倒是罗艮蒂瓦公爵小姐自己与他的妹妹驰骋在拉兰诺斯的庄园一旁,最近对娜莎的访问也不少,有时候会一路往劳斯丹德庄园的东南方向去奥利瓦日村子逛,甚至走到独具一格的查维希,将森林村子构为一体的果林村落,如今税务减免也很舒畅,当然这还是用一些人的血灌溉的。
劳斯丹德的耳朵很敏锐,才刚走到森林小径的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又听到从远处来的沙硕声,距离上一次将近两分钟。
“这地方有些过于安静,也有些不诙谐的声音。”查理耸拉着耳,感到没异常后又接着走。
薇若妮卡觉得无关紧要,“我似乎也听到了,但应该只是杂声。”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不得不说他们的聊天面还真广,就连形而上学和眼前所能见到的自然哲学都能窥见一瞥,随后又画风一转说起衣服的面料和配色,薇若妮卡自己的裙裳面料不怎么好,当初那件在宫廷的宝石黑白衬底褶边蓬裙,是父亲唯一为数不多赏给她的馈赠,设计也是她自己着手的。
将自己钟意的衣服展现出来,自然有少女的深意,更恰当地说是深情,故意展现出来的。
劳斯丹德也觉得今天的她有些不太一样,就连自己也在顺应这种变化。
他问:“怎么今天舍得将这套裙穿出来呢?”
“难倒穿成这样你不高兴嘛?”薇若妮卡略嗲地反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让我觉得焕然一新,我上次见到这身模样,目光就看不动其他的地方,所有在你周围的事物都暗淡消沉,和其他贵妇不一样的是,你的裙撑不显夸张,高雅而神秘的黑色玫瑰花瓣含衬着茉莉花苞,与糖色高脚餐盘对比大为出彩。”
“那证明乌茶也没那么慧眼不识好货,你明白我的理念就好。”她的手显得很不自在。
罗艮蒂瓦公爵小姐很想依靠坚实的臂膀,查理也渴望他的好友往身上靠。他们都在焦虑,会不会就此打破交情,没办法以全新的印象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他们之间的好感不可与他人媲美,有一种无处可述的忧愁,只待双方都能将那份情意说出口,估计就做不成朋友了。在双眸之间的注视尤为欲眼望穿,都快让周边凝固了,如果时间能够定格于此,那必定是一幅名贵美好的肖像画。
“我……有些话想说。”他们几乎同时要急切地表达这一切。
“嗯,你先说……”
这已经是第二次撞话。
刚挂到嘴边的话噎回喉咙里,他们都惧怕这一切,怕来的太快,这场风暴想要席卷他们的心灵,明知道他们盼望内心深处想要的,朝夕相处之下无法逃脱的牵绊悄悄系紧,等他们内心发现的时候又显得过于仓促。
克莱尔看出小姐写在脸上的桃红,就经常问薇若妮卡:“是不是有喜欢的心上人困扰你的心扉?”
她每次听到这里都强烈否认:“怎么可能……我还没好呢。”
也不知道相处的时候娜莎是不是故意的,她经常阐述在古时候的骑士文学,喜得千金小姐的骑士如何滋润他们的挚爱。摆明了就是给小姐自己沉浸在大染缸,薇若妮卡越辩解就越想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