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着刚想用手背探探她脑门的温度,叶芸害臊地缩到床角,不给他碰。
&esp;&esp;白闻赋哪里知道她做了那种梦,以为经历了刚才的事还没缓过劲,便和她拉开了距离,问她:“饿不饿?”
&esp;&esp;叶芸将脸埋进被子里点了点头,白闻赋转身出去热饭菜。
&esp;&esp;等他将碗端进屋里时,叶芸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吃饭时也不吭声,低着头,恨不得背对着他,这反常的行为让白闻赋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对男人产生了阴影。
&esp;&esp;叶芸吃饭,白闻赋倚坐在屋外,她吃好后,他进来收碗。为了不刺激她,白闻赋没再跟她说话,收了碗就往外走。
&esp;&esp;快走到门口时,身后冷不丁地响起呢喃声:“别人说你杀过人,是真的吗?”
&esp;&esp;白闻赋停住脚步,空气中翻涌着压抑的沉闷,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苍凉。缄默过后,他转过身,眼神清冷,嘴角勾起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害怕了?”
&esp;&esp;他没有否定,已是默认。叶芸心里的那场恶战彻底被击垮,她的目光在晃动,在抗拒,在逃避。
&esp;&esp;这样的反应白闻赋早已习以为常,他唇边挂着自嘲的弧度,收起视线转过身,耳边却传来她的回答:“不怕。”
&esp;&esp;白闻赋的背脊僵住,他没有再回过头,只是开口说:“睡吧。”便带上了门。
&esp;&esp;明明应该害怕,害怕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害怕他鲜血淋漓的过往,然而此时,叶芸心底只有庆幸,庆幸是他,才能幸免于难。
&esp;&esp;她并不知道这个回答对白闻赋意味着什么。
&esp;&esp;他见过她刚来城里时害怕与人交往;遇到没接触过的事物害怕露怯;囊中羞涩时害怕被瞧出来;闻斌遇难后害怕踏出房门;也惧怕那些流言蜚语。
&esp;&esp;她没有经历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她的世界简单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惶惶不安。然而这么胆小的姑娘,却在知晓他的过去时,对他说“不怕”。
&esp;&esp;而当年那些人是怎么看待他的。他不情愿佟明芳替他做主,那姑娘非说要跟他,撺掇着家里人来敲定亲事,他出了事后,见着他躲得比谁都远,深怕跟他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周围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在他回来后逐渐疏远,有的路上碰见都能假装不认识。
&esp;&esp;凶手,劳改犯,众矢之的。
&esp;&esp;白闻赋已经习惯旁人对他的眼光,他怎么也没想到,偏是胆子最小的叶芸没被吓跑。
&esp;&esp;晚上白闻赋失眠了,头一次不是为了那些糟心事,而是一个回答,一个他难以触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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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第二天一早叶芸就起床了,收拾一番准备去裁缝店。佟明芳见她昨晚还跟丢了魂一样,今天竟然又要出去,说她:“你就别去了,这几天在家歇着。”
&esp;&esp;叶芸低着头一边擦鞋一边回:“我得去,还得跟平时一个点去。”
&esp;&esp;她将鞋擦干净,打理了一下衣衫,出了门。
&esp;&esp;白闻赋推门出来,佟明芳不满地说:“瞧那丫头,又跑出去了,真是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esp;&esp;白闻赋回道:“她不出门,旁人怎么想她。”
&esp;&esp;佟明芳似乎转过弯来,走到门前向外张望。
&esp;&esp;春娣端着盆在水房门口跟人闲聊,黄大婶弯着腰点煤路,李燕伸着胳膊擦洗走廊的碗橱,筒子楼的早晨从女人们的忙碌开始。
&esp;&esp;大清早,叶芸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她面容恬静如常,干净柔顺的长发挽在脑后,素色衬衣板正清爽,还有心情将鞋子擦得锃亮,瞧不出异样。
&esp;&esp;春娣本来也在打量叶芸,担心她昨晚上真出了什么事,此时见到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嘴脸,故意语调轻松地跟叶芸打招呼:“叶裁缝,去工作啊?”
&esp;&esp;叶芸朝她笑笑,点了点头。
&esp;&esp;这寻常的对话过后,大家不再好奇,陆续收起视线,各忙各的了。
&esp;&esp;佟明芳转回身子骂道:“就应该出去让那些长舌妇瞧瞧,免得背地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esp;&esp;白闻赋坐在桌边,瞧着自家老妈这说变就变的态度,无言以对,打算出门。
&esp;&esp;佟明芳却拉过凳子:“你先别走,妈跟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