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秋台把世家大贾都在心下飞速过了一遍,兰芷药坊名盛天下,能被柳优施请进月溶轩拿药的按理说应该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人物,可是她并没想起哪个世家姓许。
她沉吟片刻,问道:“那位公子可会再来?他帮了我,我理应当面致谢。”
柳优施回过神来,忙道:“啊,他和他母亲有头疾,每月十五会来月溶轩熬药,你在这里养伤,迟早能见着他。”
卜秋台点点头。
“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记着这两天都不要下床走动。”柳优施给她上完药后,边嘱咐着,便伸出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卜秋台。
“好,多谢柳姨。”卜秋台不多逞强,注视着柳优施缓缓走出隔间,阖上了暗门。
在听到轩门关上的后一刻,她咬紧牙关,把自己从软榻上撑了起来。
腹部的伤口立刻被她的动作扯得剧痛,她紧抿着唇线一点点挪到门边,听了片刻,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撞开了暗门。
没人看见重伤的她是怎么穿过巡查到了药坊外的那片树林中的。卜秋台紧紧捂着伤口,终于找到了那棵悬着铜锣的树。
她艰难地扑在地上,开始在密密的草丛中翻找,眼睛一亮,从一棵灌木的枝桠上解下一段丝弦一样的东西,正是昨天缠在她剑上的那段。
卜秋台双眼微眯,目光沉浮不定,指尖轻抚时只觉软韧而锋利。
摩挲间,一个结论在她心里慢慢成型——闰石。
转眼几十天过去。
夕阳西下,暮色漫天,车队在宽阔的道路上缓缓前行。
卜秋台来兰芷药坊不是吃白饭的,伤养了个半差不差就要跟去护送药材,柳优施无可奈何,给她带上了最上乘的伤药……以及出于对她长得这么俊的考虑而加上的祛疤霜。
此时正经过卢原,卜秋台骑着马护行在拉药材的板车旁,此时马蹄悠闲,卜秋台顾自沉思着什么。
那个刺客竟然是用闰气的!
不可思议,看来那位刺客仁兄可以在离经叛道上跟她一决高下。
众所周知,凡是习武者都需要以气做支撑。而气有两种,一种是真气,一种是闰气。
只不过闰气的名声比她的名声还轻贱,在正经习武者之中,以前卜秋台就知道一位“银鬼”行的是闰气之道,死去快三十年了,名字还在江湖人谩骂的口水里遨游。
看来,成为顶级刺客不仅武艺修为过硬,心理素质也是相当的不错。
卜秋台把断弦绑在了自己护腕内,思绪蹁跹起伏,想起了诸多往事。
“闰气。”她若有所思,无声地默念。
“卢原这么靠近怀玉山谷的地界,也安安静静的,看来熙日宗真的撤兵了!”后方,一位兰芷药坊的前辈的声音传来。
那几个人并排骑着马,就在落后卜秋台几步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如今熙日宗势头正盛,要不是有怀玉山谷顶着,这个江湖早就变天了!”
“是啊,只不过这次熙日宗撤兵得突然……”
“有什么突然的,怀玉山谷的大小姐自尽了,熙日宗手里没有可要挟卜青岳的了呗。”
卜秋台一挑眉,可惜耳朵合不上。
“啊?这回确定是她?”
“怎么能不是?听说卜宗主和夫人亲自去确认过呐!你说这大小姐也不知怎么想的,好好的大宗千金不当,犯下那档子罪,这下好了,落了个枉死啊!”
一位年纪较长的门客摇摇头,带着些同情地说:“孩子不懂事,可怜的都是父母啊。如果这事是真的,那熙日宗也真太歹毒了,堂堂五大宗之首,竟然拿一个小女儿做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