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心里都麻木了,行吧,原来真的认出来。她又看了一眼萧弄音那满是黑泥的脸,想着这姑娘脸的轮廓还是很好的,大概洗干净脸是个美人——大约这就是他们晋阳府未来的女主人了。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樊明川心中都被“卧槽”刷屏了,但也明白萧弄音这么赶着出宫,还是不走正常路地来找他,必然不是简单的事。她连忙胡乱地擦了身上的水,头发湿淋淋地就拿发带绑了绑,套上月白色的长袍,衣带都没系地跑了出来。侍女看清樊明川激动的样子,心更凉了——看来是真爱。“你先下去吧。”樊明川吩咐她道,她就怀揣着心中复杂的情绪走了——明天就禀告樊家老祖宗,侯爷要定下了。“贵妃娘娘,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啊?”樊明川看清她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正事,慕婉向我说,你那个惠儿妹妹,大约是自杀未遂,被看起来了。”萧弄音不与他胡扯,一句话就解释清来意了。樊明川脸上的笑凝固了,想了一下道:“惠艺心高气傲,确实有可能。”“你自己想法子解决,我可得赶回宫去了,明日还得早起见太后。”他的桃花债,萧弄音才不去干涉,不过是因他答应注意布哈斯赫动向欠了一次,所以才想法子换了他的情。只是没想到会涉及到生死之事。萧弄音向来听不得谁谁谁要死了,才特意赶出宫一趟,让樊明川去救人。她见樊明川点头,便转身要走。“等等,等等。你这鞋怕是进泥进石头了吧,我给你换双。”他跑进自己房内,拿了双侍女的绣花小鞋子:“天色黑看不清,这种软布鞋走着舒服些。我替你洗干净你那双鞋,再给你送到宫里去。”“行。”萧弄音正脚疼呢,也没多矫情,把鞋子脱了换上,又披了件侍女的斗篷掩饰相貌挡风,被樊明川从正门送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樊明川不是男主,不是男主,不是男主(重要的话说三遍)哎,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肯定是留给我自己的啊(不要脸)男主在草原上吹了十万字的风了,换是不可能换的,要不然我得被砍死(不是)当然真实原因还是主线和人物背景啦我再努力一把,看看今天把下一章也写出来噩梦回到敛霞宫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萧弄音洗了个澡,剪了指甲又重新处理了伤口,终于吃上了半碗红烧肉。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火候刚好,肉香在她嘴中溢开,又暖了她的胃,感动得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眼都红了。”徐厨子看她这个状态,把碗端走:“是我刚才烫久了,让你烫嘴了吗?”“没呢,太好吃了。”享了两个多月的福,突然受苦是真的受不了,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可拉倒吧,我这厨艺哪里比得上你。”徐厨子横了她一眼,把碗还给了她。“吃饭吃的是真心啊,我自己做给自己吃,就没这份心意了啊。”萧弄音把肉塞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着。“那明日我烧块炭给你,你也当心意吃下去?”“烧块炭给我,就是要害死我的心意了,那可不行。”“行行行,小祖宗诶,赶紧吃了收拾收拾睡下吧。”徐厨子放弃了再跟她斗嘴,摇了摇头就开始收拾萧弄音已经不再动筷的菜碟。躺进香喷喷的被窝,萧弄音终于舒了口气,回忆这一天——就是因为她早上想要骑马耍帅,才引发了一系列倒霉事。不骑马就不会落马摔伤,不需要人接也就不用欠樊明川,她最后就不会爬狗洞去晋阳侯府。然而也幸亏如此,她才撞破了那家皮草店的门,见到了牧仁,得到了布哈斯赫的消息。只是这样一来,她要操心的,就还有布哈斯赫往中原的用意了。若得了机会,也要向牧仁打听看看毒果的消息,只是得准备一个好借口才行。种种想法从她心里过了一遍,思想也渐渐涣散了,她陷入了睡眠中。睡梦中,那个从前到她肩膀高的少年,眉眼舒展着向她挥手:“我今日挥木刀不到两百次,就把木桩砍断了哦。”“那进步是挺大的。狼王,去,给崽崽一个拥抱。”她一挑眉下了命令,跟在她脚边的巨狼就把少年扑倒在地,拿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少年的脸。“嗷,一股子血腥味,你不能自己给我个拥抱吗?”布哈斯赫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拿手背蹭了蹭刚才狼王舔的地方,见果然有血,脸都皱了起来。“你可别嫌弃狼王,你今日的伙食就是它给你猎来的。”她把肩上搭着的羚羊放了下来,又解了腰间拴着的两只兔子。“要是我给你个拥抱,才是真让你沾一身血呢。”她脱下了兽皮外衣,活动活动了肩膀坐了下来。布哈斯赫连忙推开狼王,翻身走到她身后,替她轻轻重重地捶起了肩膀:“以后少叫我崽崽,我不喜欢这种中原人的亲昵叫法。”“因为这是中原人的昵称,你就不要了?中原可是美不胜收,小桥流水人家,你听说过没有?”萧弄音见他不领情,又打趣他道:“你不就是个小狼崽?你怕是忘了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你就一口咬我胳膊上了吧。”她把左手臂抬起,上面还有个牙印状的疤痕:“差点给我咬掉了一块肉,你不记我可记着呢。”“我记着呢。”布哈斯赫有些窘迫地解释道:“那时候我不是误以为你也是想杀我的人吗?你总叫我崽崽,我和狼王的地位不就一样了吗?”“不一样不一样。”萧弄音勾勾手指,狼王就乖顺地走到了她面前,躺平了露出柔软的腹部:“狼王能帮我狩猎呢,你就会吃我做的饭,还嫌难吃。”布哈斯赫气恼了起来,不替她捶背了:“我也可以替你狩猎,是你不许我去的。”萧弄音失笑:“那你也就和狼王地位平齐,现在安心在洞穴里等我回来不好吗?”“不好!”少年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萧弄音伸手想要拉他面对面劝劝他。但是刚伸出手,身边场景就迅速变换了。那个半大的少年消失了,转过身面对她的,是沉郁着脸色的青年,深灰色的眸子里书写着无尽的忧郁。他骑在马上,披着的长袍在大风中猎猎作响,伴随着风声,萧弄音听见了他的声音:“妲伦图茹,我还在等你回来。”然后她便看到他的头上流下鲜血,覆盖住了他的脸。她的身后传来兵戈交接声,回身,是狼烟烽火。萧弄音惊醒了过来,窗外蒙蒙亮。是一个梦。妲伦图茹肯定是回不去了,那具颇具纪念意义的身体,已经烧的只剩焦骨了。估摸着布哈斯赫可能还捡了几块回去。“做噩梦了?”227看她整个人呆呆愣愣的,问道。“感觉自己挺渣的。”萧弄音在怀疑的边缘挣扎,然后被227判了死罪:“你确实很渣。”它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宿主,有萧弄音一样快的任务完成速度,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宿主可以狠心到用死亡和过去道别。那些人总是诸多记挂,牵扯不清,所以就脱不了身。萧弄音就不一样了,227都不明白她是主脑从什么地方选来的人,说冷酷比谁都冷酷,说柔情又比谁都柔情。一本正经说胡话,胡言乱语说正事,这就是萧弄音的常态。“我梦见小狼崽和狼王了。”萧弄音手抓着被子,似乎还没有从梦的余韵中脱离。梦的结局实在太震撼人心,让她根本没法平静下来。“要是实在想的紧,用你这个身份接触他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我对你也没约束,你昨天不是才听说了他有可能来京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