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蹲下来,我也是。
就这么蹲在漆黑一片中,其实是很容易滋生恐惧的。
保姆声音带了哭腔,她说:“夫人,我在菲律宾的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您能不能帮我把他养大,我男人是个只会赌的,要是没有我每年往家里寄的那些钱,儿子怕是在已经被他卖掉了。”
这别墅里的保姆从来都是训练有素的。
并不像咱们内地的保姆一样,进门先是将自己的家庭背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说一遍,然后又张家长李家短的全部抱怨一遍。
当时请菲佣而不请内地这边的,就是这个考虑。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保姆跟我说她的家里事情,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平时看着她尽职尽责的照顾宝宝,人是最安静平和的,根本看不出她还有这样的心事。
这种时候她说了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拒绝,“你放心,咱们不会出事的,还有,你儿子你也别担心,出去就让人把他接来好不好?在这里他会过的好很多。”
保姆的声音有些凄然,“不。我男人不会让孩子跟我来的,没了孩子,他那什么跟我要钱。”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不是他能说的算的!”我有些气愤。
保姆的声音却突然低下来,“夫人,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的,先生他,真的对你非常好。”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多少有些难为情,谦虚的推辞说:“也没有啦,他还好啊。”
只是外国人好像对我们这种虽是推辞其实是心中满足的语句并不理解。保姆很认真的跟我说:“不是的,夫人,你不知道先生为你做了多少事情。”
她这样认真的反驳,倒是让我有些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问:“他都做了什么?”
保姆的声音里带了憧憬跟羡慕,甚至有了些笑意,“夫人怀孕的时候,常常不舒服,每一次安慰好你,先生出来就给医生打电话,很详细的说你身体的状况,然后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后来问的多了,医生都有些不耐烦,来家里给你检查临走的时候,都说先生事多婆婆妈妈的。我跟阿青看着都笑,哪里是先生婆婆妈妈了,那是先生在乎你。”
“那时候先生对我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夫人怀孕了,心情不好,你们要顺着她,什么事情都顺着她。”
“夫人,能遇上这样好的男人,真的是一种福气。”
很难想象,在这样拥挤的狭窄的地下室里,四周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味道传过来,我却在保姆这样仅仅只是叙述事实的口吻中,泪流满面。
陆暻年背着我做过什么,又做过多少,我是真的不知道。
怀孕那阵子其实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其中还去了新加坡一阵子,可就是这么些时间里,保姆对陆暻年就有这样的观感,我那时候身子重,尤其是的怀孕的后期,双胞胎在肚子撑的肚皮又高又大,自己看着都害怕。
多少的就有些怨气。
那时候任性,想发脾气就发,陆暻年都依着,顺着。
我怀孕后期,洗澡都是他给洗的,每晚上按摩脚丫子还有小腿,防止我抽筋。
一切的一切,他都陪着。
要不是那时候满心都是照顾我,也不会在公司决策上出现那么大的漏洞,以至于到后来股灾的时候,会那样的措手不及,应付不能。
他为了我,也算是真的殚精竭虑了。
偏偏我还经常闹脾气,不满足,似乎被他宠着已经成了习惯,而跟他一起而来的这些事情,方笙、时女士,还有现在的颂先生,都是那么令我疲惫,总想着要是不跟他在一起,这些事情是不是就没有了。
只是我根本的忽略了,如果没有陆暻年,就算是生活风平浪静,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了,我往后不会在闹脾气。”我跟保姆说。
其实更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保姆还是笑,似乎她总是能笑出来,“能耍脾气,也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