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风嗤笑一声:“商人最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日本人已是穷途末路,以他的精明,绝不会为日本人殉葬的,现在就是他努力报国、戴罪立功的时候。”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了,到底能不能用,还要问问杜先生。”
杜月生此时就在山城,蛰居在汪山别墅。
汪山位于山城南部,风景秀美,松涛、鸟语、泉吟、风啸,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戴老板和杜月生关系密切,到了杜家就像自己家一样,带着张义直接上了别墅二楼的会客室。
杜正坐在沙上看报纸。
张义偷偷打量了一下此人,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仿若一个读书人。
再细看,颧骨高耸,嘴唇厚大,尤其长着一双招风耳,眼神深邃锐利,不怒自威。
戴春风笑着说:“读书养气,杜先生现在越来越像读书人了。”
杜月生呵呵一笑:“哪里,小老弟现在这么风光,我这个当兄长的却老了,只能看看报喝喝茶,颐养天年。快请坐,来人,上茶。”
戴春风自然能听出这话中的落寞或者说怨气。
杜是黑道出身,自从年追随常某人,就千方百计的想洗白自己的身份,当然常某人也没有让他失望,给了一个少将参议的名头,混得更加风生水起。
但今时不同往日,上海沦陷后,他赴香江避难,虽能继续遥控上海的门人部下,但离开了自己的大本营,风光自然不比以前。
如今蛰居山城,连委员长的面都见不上,这也是他参见所谓的“第三党”,暗中反常的原因。
“杜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雨农,这位是?”
“他叫张义,跟我很久了,现在是上海实验区的区长。”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啊!”
“杜先生过誉了。”
“月生哥,说到人才,我正要借用你的手下呢。”
几人分宾主坐下,寒暄间,戴春风将话题引到徐采丞身上,将抢购棉纱布匹的计划和盘托出。
杜沉思了一会,说:“这个人精明干练,倒是可以信任,我现在就可以给他电报,怕就怕”
“你担心什么?”戴春风说,“只要棉纱布匹能运送到山城,老兄你就是大功一件,委员长都会嘉奖。”
提到委员长,杜的脸上毫无喜色,反而抱怨似地说:
“立不立功的都在其次,只要能为抗战做点实事,杜某甘之如饴,只要别被人说三道四就好。”
听他这么说,戴春风的脸也沉了下来。
杜老板这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虽说大后方物资匮乏,但官商勾结囤货居奇大国难财的大有人在。
如今棉纱、布匹的价格一涨再涨,如果计划成功,真运到了山城,无论杜还是戴春风高价抛售,都可以大捞一笔。
不过,杜某人千方百计地洗白自己的黑道身份,自然不想在这种招风惹眼的事情上谋算。
可犯红眼病的大有人在,无论你算不算计,都不可能避免别人说三道四,况且杜老板早些年就干过这样的事,即便这次不参与,又如何取信于别人?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戴春风皱着眉头说:“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看到一块肥肉,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如果分不到就变成疯狗咬人,甚至是官场上的攻讦,人性使然。
但我们不能怕别人攻讦就不做事。
杜先生,我好歹兼着货运管理局的局长呢。”????他顿了顿,又说:“这样,我们只管把这块肥肉买来运来,向委员长交差,至于怎么做羹怎么分肉,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这里可以向月生哥保证,不管运来多少棉纱布匹,都不拆封,不私自拿一匹布,全部原封不动地交给军委会布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