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很多车夫就把自己当成了老爷。
老爷在车内,两耳不闻车外事,大事还操心不过来呢,哪里有什么闲工夫搭理车外之事?谁把马车赶得又快又稳,那就是老爷的好车夫。
除此之外,还要机灵,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国师府的这位车夫,话却不多,除了一些“嗯”“啊”之类的应声之外,至多会憨笑一下。
洛月城的皇城守卫,换了一拨又一波,国师府的车夫,由憨厚青年变成了憨厚中年。
很多人都觉得,国师府的这位车夫,着实有损国师府的门面。
有人猜测,此人是国师的远房亲戚,不然就凭他这样的,怎么可以给神人一般的国师驾车呢?
不少人艳羡,全洛月城,就属国师府的车夫最好当了。
甚至一些达官贵人的车夫私下里见了面,都会酸上国师府那位车夫几句。
国师府的马车无人敢冲撞,就连相国的马车与国师的马车相向而驶时,都是礼让国师的马车先过。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没人会傻乎乎去跟国师的马车较劲。
给国师驾车,连句狠话都不用跟别人说,这么简单的活,是个赶车的都能胜任。
只可惜,国师府只有一名车夫,自从国师入主这座国师府开始,就给国师驾车。
他叫秦斫。
雨水顺着斗笠流在蓑衣上,再顺着蓑衣淌在地上,像一条细细的小溪。
没有蓑衣遮挡的双腿,已经被雨水浸透,秦斫对此,毫不在意。
就好像这雨水没有打在他身上一样。
秦斫眉头一皱,手扶斗笠,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后,手拉缰绳,“吁~”马车不再前行。
“怎么了?”
国师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先生,有人拦路!”
“几人?”
“四人!”
“问问何事?”
马车对面,十丈开外,浑身被雨水浇透的左右左抱剑于怀,剑是弟子何欤孝敬给他的那柄剑,他给起了个名字,余心。
曾经有位很喜欢他的姑娘,名叫于心。
一心练剑的他,心中对儿女之情并不上心。
不上心,于心就变成了伤心,伤心之后,于心嫁作他人妇。
万事可余着,唯独感情不可余。
这人呐,越是年纪大了,越爱翻一翻老黄历,那些个遗憾事便一桩桩地跳出来,指着鼻子嘲笑自己,最后落得一句,早干嘛去了?
左右左身后分列三人,是拜剑阁的三名执事。
何欤已经藏了起来,连左右左都无法察觉到弟子藏在何处。
真是一场好雨。
秦斫一扶斗笠,手执长鞭跳下马车,走上前去,单手拉住马嚼子,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声音不大,对面几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报出国师府的名号么,也没问对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