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在战术上取得了小胜,在战略上却完全暴露了自己,敌人立即集中了四个师对红二十四师围堵追剿。城县牛岭一仗,我红二十四师和独立三团、十一团被敌击溃,损失惨重,失掉了项英所说的&ldo;最后坚守的阵地&rdo;。
牛岭战斗之后,形势日益恶化。国民党把主力集中在于都与会昌之间,对中央苏区革命斗争的中心地带‐‐瑞金的铜钵山进行重点&ldo;围剿&rdo;。在于都河南岸和会昌河北岸大筑堡垒,设立封锁线,并令南方粤敌陈济棠部向会昌河南岸进逼。
直到这时,项英才明确无误地意识到:中央苏区可怕的灾难已经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后来,1935年2月初,中央分局、中央办事处和赣南省机关、部队,全被挤压在狭小的仁凤地区,陷入绝境。
西征途中,遵义会议的消息,对项英是一个打击,他这才朦胧地发现他一向坚持的是一条错误的军事路线,加上目前的困境,使他有所觉醒。
1934年11月底,陈毅伤口仍未愈合,却可以起床工作了。在中央分局会议上,提出全面转入游击战争的意见,虽然绝大多数同志赞成,项英却固执己见。他不愿正视现实,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仍要再看两个月,而后决定。
这种碰到南墙不回头,见到棺材不落泪的执拗性格,真叫陈毅无可奈何。
项英不断向西征途中的中央请示方针,这在陈毅看来无非是一种形式主义,一种挽回面子的心理表现,项英不能容忍陈毅的意见比他高明。陈毅一向宽宏大度,光明磊落,直爽坦诚,从不动这种小心眼。所以,当牛岭战斗失败后,陈毅一句也不提过去他们的争执。
1935年2月13日,项英终于得到了中央指示,也是最后的指示:
&ldo;立即改变你们的组织方式和斗争方式,使与游击战争的环境相适应。……一连人左右的游击队,应是基干队的普通形式。这种基干队在中央区及其附近,应有数百支。……&rdo;
项英读到这里心理上很不舒畅。这跟上次陈毅向他建议把主力部队二十四师也分散的意见是多么相似,那时,他拒绝了,并视之为悲观情绪,陈毅见此电文会怎么想呢?其他委员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动摇他的威望呢?应该怎样向大家解释自己过去的主张呢?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他脑子里转了很久。
&ldo;……较大的地区设置精干的独立营,仅在几个更好的地区设置精干的独立团。……&rdo;
可见中央还不是完全同意陈毅的意见。项英舒了口气,但再向下读,他的心又紧缩起来:
&ldo;……依此部署之后,把那些多余的团营,应都以游击队的形式有计划地分散行动,环境有利则集中起来,不利则分散下去,短小精干是目前的原则。同时普遍发展群众游击组,把多余的弹药分配给群众,最好的干部到游击队去。……游击队应紧密地联系群众。为群众切身利益而斗争。&rdo;
到此,项英才完全平静下来,排除了电文引起的私心杂念,一心一意思考如何执行。
&ldo;……彻底改变斗争方式,一般都应由红区方式转变为游击区的方式。……占领山头,机动灵活,伏击袭击,出奇制胜是游击战争的基本原则。蛮打硬干过分损伤自己是错误的,分兵防御是没结果的。……&rdo;
项英的心头又是&ldo;格登&rdo;一震,这个指示好象是专门指着自己的错误来的,久久相盼的指示意与愿违。
&ldo;……庞大的机关立即缩小或取消,负责人随游击队行动。得力干部分配到地方去,分局手里应有一独立团,利用蒋粤接拿,在赣南闽西一带转动,最忌睃看一地,地方领导机关亦然……&rdo;
陈毅看了电文,叹道:
&ldo;除了毛泽东之外,这份电文谁也写不出来。&rdo;
但是,这个指示来得毕竟晚了。损失已经造成,局势已经确定。中央分局和中央办事处,终于被挤出仁凤地区上了赣粤交界的油山!迎面而至的是极为艰难的岁月。陈毅登上大余岭,望风云变幻,感慨万千,赋诗以抒怀:
大瘐岭上暮天低,
欧亚风云望欲迷。
国贼卖尽一抔土,
弥天烽火举红旗。
三、危险与希望
万世松甘冒危险转向苏区,他不用装扮,便是真正的乞丐。这既是自己身分的掩护,也是谋生的手段。
万世松在回苏区的途中,不止一次地回想起一生中美好的时光。他像每一个爱国志士那样,热烈地追求真理:他想起青年时代的无畏和勇敢的表现,想到他最初的爱情,想到他&ldo;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rdo;的决心与行为。
他想到那些流落异乡的人,想到葬身于荒山野岭中的人、想到这些人的才华、抱负、家庭,想到他营里的几个有才华的小战士的死。
但他坚决地向未可知的前程走去。
万世松与王振华分道扬镳时,是16个人,拉出宝界岭就剩下6个人了,厄运的魔爪却越来越残酷地紧紧抓住他们不放,在渡潇水时,还剩了4个,到达大蓝山时,就剩了两个人了。
在最大的不幸中,也偶有幸运的星辰照耀。在万世松和另一个伙伴在沙水湾乞讨时,碰上了文庆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