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不出头绪,薛沉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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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薛沉缓缓挣开眼眸,一束微光刺入眼帘。
光线暗黄微弱,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只稍微眨了眨眼睛,薛沉便适应了几分,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躺在一顶帐篷内,是玉华宗统一制式的帐篷,想起昏迷前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想必是顾迟舟的。薛沉扶地坐起来,搭在额上降温用的手帕落下来,已经不那么湿润了。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也滑落至腰间,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低头一看,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薛沉忽然感觉背后一阵粘腻,伸手一摸便沾了满手的汗液,就像高烧之后憋了一晚发出的汗。其他地方却一片干爽,应该是有人帮自己擦洗过身体,身上的伤口也已被细心的处理过,裹上了干净的白纱。
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心中却似有暖流潺湲而过。
薛沉拂开毯子,缓缓撑身站起,腿下一软,趔趄了两步。他有些急切地撩开帐篷走出去,刚一抬首就是一愣。
明月出云崖,皦皦流素光。此时已至夜半中天,一轮圆盘似的明月垂挂在空中,给帐前的浅溪投下一片皎洁如幻的银纱,粼粼水光好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碎落了一地的星子。
星河潋滟间,一个窈窕的人影沐浴着月色,袅袅立于水中。
夜色深沉露华浓,此景犹如隔着一层轻纱般朦朦胧胧,恰似雾里看花,渲染出了一种的摄人心魄的美!令人无端沉沦,再也难忘。
薛沉还未省过神来,水中人却已察觉了他,猛地回头与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二人俱是一愣。
薛沉发了高烧,顾迟舟一直在旁照料折腾了大半夜才终于退烧。直到薛沉昏昏睡去,他才得空收拾下自己,趁着薛沉睡着的时候出来洗个澡。这几天疲于奔命,路上无法沐浴,经过几场打斗又是伤又是汗的,形容十分狼狈。
见是他,顾迟舟展眉一笑,招呼道:“醒了?”
说着,他转身上岸,动作落落大方十分坦然。反倒弄得薛沉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好,颇不自在。顾迟舟只赤着上身,底下穿着素白的长裤——在外露天洗澡,他还没那么放得开,因此只是简单地梳洗了下长发,擦了擦身体。
即便如此,他光裸着的上身肤色白腻如玉,骨肉匀亭身量高挑,腰肢劲瘦纤细犹若灵蛇。长发湿润地披散在身后,有几缕结绺的长发贴在胸前,黑白分明如同一幅水墨氤氲的丹青画卷。
水珠沿着白玉般的肌肤淌过,被顾迟舟的灵力转瞬间蒸干,顾迟舟从储物戒中取出衣袍换上,动作间透着种矜贵的优雅,好看得很。
他在奇门宝镜的伤门中受了些皮外伤,上过药之后很快便愈合了。只是白皙的肌肤上还隐约可见数道浅淡红痕,无端生出些许妩媚来,然而他自己却并未发觉。
顾迟舟转身系上腰间素绦,见薛沉依旧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笑道:“你好点了么?”
薛沉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他竟然看一个同性看呆了。于是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我睡了多久?”
顾迟舟却没注意到他的尴尬,答道:“一天一夜。中途还发了高热,体热许久都降不下来,还说了胡话呢。”
薛沉问:“说了什么?”
顾迟舟取出梳子梳理着头发,不经意道:“在叫师傅……琪琪什么的。”
却见薛沉闻言神色有些黯然,以为自己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他忙道:“具体的我也没听清,兴许是记错了,你要不要喝点水?”
薛沉点点头,道:“谢谢。”
顾迟舟取出水囊递给他,水囊里有空间阵法,仿照储物囊炼制的,装着数百升纯净的水。见他要去溪边,走路却蹒跚不稳,顾迟舟忙过去搀他。靠得极近,薛沉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芷草香,并不是香料的味道,清淡幽微自体而生,十分好闻。
“你的伤还未好,不早点歇息么?”顾迟舟道。
薛沉摇摇头:“躺了一天一夜,睡不着。”
顾迟舟也不勉强,同是修行之人,薛沉的伤虽重却已开始恢复了,没那么脆弱。
二人并排坐在溪边看着粼粼的水光各自出神,经历了连番恶战,又与众人走散,不论身心都已经十分疲累了。如今却难得半刻闲悠,一时无话,气氛恬淡而静好。
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意境萧索,薛沉想起梦境里的陈年旧事,不禁有些感伤难以抒怀。于是自储物环中取出一支竹笛,横于唇边轻轻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