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哭,抑制不住的伤心。
爹爹走到近前来,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我和苏祈,然后目光便不知觉地投到了一旁那死去贼子的尸首上面。
我知道,他此刻虽然不讲话,可心里应是非常生气的。
因为我的又一次鲁莽行事而闯下大祸,不仅害得苏祈重伤,还让那贼首绝命。如此一来,便是彻底断了大家审讯纠察敌贼的线索,令原先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
想到这儿,我不禁垂低脑袋,实在不敢直面爹爹,只得泪眼婆娑地继续望着苏祈,抽泣不止。
“又是谁伤了!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就在我以为会当头迎来爹爹的训斥之时,营账外竟突然响起了那军医掌事孙大夫惯常高亮的嗓音。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话语中颇含不满,“这般没灾没难的美日子都过不安生?”
这话落之下,孙大夫挑帘进帐,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过来的,反正衣着很是随意,辫子就那般松松垮垮地缠于颈间,发丝上粘着的几根稻草分外醒目。
直到后来我才知晓,这孙大夫是在马厩后面的草料堆上被人找到的,当时他正在晒着太阳睡大觉,要不是打的呼噜震天响,估计大家就算将整个大营都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寻得到他。
孙大夫进来后先是恭敬地同爹爹行了一礼,随即抬头环顾,最后视线却是定在了我的身上。
没有多言,他就起步走来,蹲下身后便是歪头细瞧了下我的脖颈。
“啧啧啧。”
看着我颈上的伤口,孙大夫不由撇嘴摇头。
“你是怎么做事的?”
下一刻,他竟回声斥责那一直候在苏祈近旁的小徒弟,“过来这么久,为何不替小姐包扎伤口?”
听到这话,那小徒弟只顾耷拉着脑袋,不敢应声,始终一副战战兢兢的无措模样。
许是早就见惯了对方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孙大夫也懒得同其废话,当即抬手一招道,“药箱!”
小徒弟不敢再有磨蹭,赶忙爬起身将自己先前带来的药箱打开,然后极为小心地擎到孙大夫的手边。
“小姐,莫怪。”
孙大夫随手从中取出一罐研碎的干草粉末,“小徒学艺不精,多有怠慢。”
“哎呀,你先别管我。”
见对方竟是要替我包扎伤口,我顿时一急,不由推开了孙大夫的手,“快救他!”
孙大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这才总算瞧到了那正平躺于地上的苏祈。
“活的?”
他伸指探了探苏祈颈部的脉动,神情略显惊讶。
“他当然还活着。”
我越发焦急,哭腔更重,“你快救他,快点。”
孙大夫没有应声,手却是沿着苏祈胸前的划口向左,给其验伤。
“他会死吗?”
看着对方施救,我不禁小心翼翼地问。可问完却又后悔,生怕会得到肯定的应答。
“我从不救将死之人。”
孙大夫头也不抬,随声回我,言简意赅。
“这么说。。。。。。”
听言,我顿时心生欣喜,赶忙确认道,“他不会死!”
“那要看他的造化。”
孙大夫还是头也不抬地说。可说的话却是前后不一,自相矛盾,十分欠打。
我原本稍稍稳下的心,陡然又是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