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在牢营中为苏祈处理好伤口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命人将其抬回了营帐。他随后而来,又是用凉水兑了些草叶灰子给苏祈灌下。
不过这一回,孙大夫那百般灵验的药汤却是失了效。
苏祈依旧昏迷,候了许久都没有醒转过来。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帐门口外朝里张望,帐内众人为救苏祈正忙得不可开交。望着这般景状,我越发感到愧疚难当。
身旁,苏祈的那几个亲卫站立挺直,他们的职责本是在看守营帐。
可现时却因为我的存在而令他们不得不分散精力,一个个竟是目不转睛地怒瞪向我。
苏祈为救我而身负重伤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传得满营皆知了。
这几个亲卫可是苏祈的死忠,此刻见我自然像是见到了仇敌一般,恨不得将我抽筋扒骨以泄愤。
我被他们瞪看得心里很是发虚,但又不敢直视回去。没办法,只好压低脑袋,下意识地往帐子里挪了挪步。
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苏祈的营帐,虽然如此于理不合。
但继续这般站在帐外更不是办法,万一苏祈的这几个亲卫一时没忍住脾气,合起伙来将我给痛打一顿,那可就不太妙了。
想到这儿,我连忙不动声色的又是朝里挪了几步,算是彻底进到了营帐里来。
苏祈帐内的陈设同哥哥的大致相同,只不过每个矮柜上都摆满了书籍,有卷轴的,有成册的,甚至还有竹简。
而桌几上更是整齐地摆着文房四宝,品目可谓齐全。与那些惯常行军打仗的武将房间不同,这里更显书香气。
我就这般悄悄地站着,视线越过人群看到榻上苏祈苍白的脸色。
“王爷,该做的卑职都做了,他若是自己不想活,那卑职也无他法。”
不想这时,一直静观苏祈的孙大夫竟是摇头,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众人听言,谁都没有应声。
孙大夫说罢也不做逗留,当即转身便准备离开。
“哎哟!”
谁知,他回头迎面却是撞见了正站在账门边旁的我。
“你瞧我这记性。”
孙大夫一拍脑壳,“快,把我药箱拿来。”
显然他是想起我脖颈上还是有伤,需要包扎。于是也不废话,直接就三两步的走到我近前,侧头又查看了下我的伤口。
“小姐,你这伤虽看着不深。”
他说着又是取出那药罐子来,“但日后会不会留疤,可不保准。”
“你方才说。。。。。。”
我都忘了自己脖颈上的伤,这点儿痛亦是早就被忧思冲淡。此时此刻,我满脑子想的全是孙大夫那最后之言,“他自己不想活是什么意思?”
“嗯?”
听着我突如其来的疑问,孙大夫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莫名其妙的看我。
“苏祈他怎么会不想活?”
我正眸复问,“他只是伤的太重,没有意识罢了。你那药不见得每回都好使,若是一剂不管用,那就再加,直至他醒来为止。”
总算听明白了我的话,孙大夫手下不停地继续为我包扎伤口,语气却是淡然道,“经我之手所救的人不在少数,谁求生,谁求死,我一眼便可看得出来。但凡有一丝求生意愿,这人都活得成。但是,他……”
说到这里,孙大夫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苏祈,“明显是在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