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我顿时一怔。
脑中不禁闪过苏祈方才夺刀时的样子,他的举动确实惊于常人,显得那么不顾一切,那么不懂自惜。
我不由推开孙大夫正为我缠绕绷带的手,下意识地朝苏祈走了过去。沿途众人见状纷纷避让,就连爹爹和哥哥也没有对我加以阻拦。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要处理伤口,他们在给苏祈褪去上衣的时候就将我逐走,不许我看,更不许我进营帐,说要避嫌。
可我满心担忧,根本沉不住气,又岂会听从他们?
如期在苏祈的床榻前止步,我随即蹲下身来。
印象中,我好像还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过他的脸。
此时的苏祈,面孔苍白而无生气。
我瞧着心下莫名发疼,眼泪当即盈眶。
不知为何,此刻我居然想起了先前于山谷下的那场遇袭,当时苏祈故意拿话激我,意图将我赶走,他的眼神就如今日般有着相似的决绝。
难道,他每一次遇险都是抱着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念头吗?
我无法理解,更无法去揣度。
为何?
为何不想活?
望着那晕迷不醒的苏祈,我逐渐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却不经意地触到了他正置于被子外的手臂上。
苏祈的手臂上面有伤,我知道。以前见过,只是那时并未十分在意。
如今细看下才后知后觉这些疤痕的恐怖之处,他像是被人用刀剜过肉,那不大的伤疤一块连着一块密麻遍布,凹凸不平。不仅手臂,他的脖子和肩头,凡是目所能及的地方亦全都是新旧杂陈的伤痕。
我无法想象,苏祈曾经都经历过什么。就算去过战场,也不该受这样的伤。难不成,他现今这样不知爱惜自己,是与那些曾经的可怕经历有关?
越想越是心疼,眼泪便越发的止不住。
我不由望着苏祈,再次痛哭出声。
“阿贞。”
不想就在我这般痛哭流涕之时,耳边却是传来了爹爹的一声叹息。
“起来。”
他同我说,“有伤疗伤,有命救命,你再哭也是无用。”
听着爹爹熟悉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同他平心静气地讲过话了。心底的软弱之处登时像被痛击,我不禁哭得更加不能自抑。
“爹爹。”
抽泣着转过头,我神情甚是可怜地说,“我,我又闯祸了,怎么办?”
剧烈的哭泣让我把话都讲得断断续续,极不完整,“是我害了苏祈,还使那贼首毙命。可我真的,真的不是诚心捣乱,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要是,要是苏祈醒不过来。。。。。。”
我再也无法讲不下去,生怕那会成了真。
爹爹听着我的话,竟又默不作声了许久。
“没事。”
谁知,他再开口时竟是没有责骂我,反而还宽慰道,“人既已伤了,那便想方设法去医。放心,有爹在就不会让他出事。至于那个贼子,我本就没指望还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死了也无妨。不过。。。。。。”
爹爹话音一转,“我还是有一事想问你。那贼子死之前确实有同你说过,你的叔伯中间有叛徒这样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