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难道他真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说:“我也这么想,所以啊——”他摇了摇头说,“我刚才说了,没什么好消息。这两天我变着法子想探听他一点口风,可他咬得很紧,只说让我等着瞧,有大戏好看。”看我沉思不语,他又说,“不过你也别着急,我看胖子没信他的,还跟我说他是在演敲山震虎的戏。”
我说:“就看他掌握了什么情况,万一证据确凿胖子也不会保我的。”
他沉默一会,突然问我:“到底是谁干掉秦时光的?是裁fèng孙师傅吗?”
我心头一惊,以为阿牛哥出了什么事。我问他:“怎么想到是他?你听说了什么?”他说:“是我的眼睛告诉我的。”我说:“你看到了什么?”他说:“他健步如飞,哪是什么瘸子。”我更是惊讶,问:“你怎么看到的?”他说:“那天老a是他抱出去安葬的。”我恍然大悟,那天金深水上山时阿牛哥一直在外面挖墓坑,没人给他们介绍相识,后来我昏过去了,不知道情况。
他说:“其实我早怀疑是他。”
我说:“为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他说:“我看他浑身是肌肉,哪像是瘸子。”
我说:“猴子会不会怀疑到他?”
他说:“我正要问你这事,我看这两天他一直没开门,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天猴子迫不及待想审问我,我就担心有什么意外,所以先让他避避风头再说。”
他说:“这是对的,我认为他还应该再避几天,而你我觉得如果身体能应付得了,应该尽快去上班。你去上班,猴子可能就会又找你问什么,这样便于我们摸清他底牌。”
我问:“秦时光下葬了没有?”
他说:“明天。”
我说:“那我就去参加他葬礼吧。”
他问:“你身体行吗?”
我说:“我病怏怏的样子才说明我死了心上人。”
他苦苦一笑,“现在整栋楼里的都在说你们,说你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怎么会爱上这家伙。”
面前的茶早就凉了,香气也渐渐散尽。我们一口都没有喝,内心被一股压抑的情绪包围着,鲜活地体会到不思茶饭的感觉。送走老金,我一个人久久呆立在房间里,想到明天又要为那个烂人哭一场,我不寒而栗,不由地走近壁炉,而壁炉的暖气又让我透不过气来。
阿宽,你知不知道猴子到底掌握了我什么东西,居然对我这么不放手,你知道就给我捎个信吧,或者晚上给我托个梦,明天我就要去见他,我还没想出对策呢。可是……阿宽,我真的不想面对这些,想到你不在了,我做什么都没了热情,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想一死了之。阿宽,我已经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别怪我没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一次……对不起,阿宽,我不听你的,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阿宽,我们的孩子真可怜啊,生下来就见不到父亲,难道……阿宽,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这些,我又何尝想说呢?你也许最希望听到我说说工作上的事,那么好吧,我就不说这些了,我就想想明天的事情吧。为工作操碎心,大概就是我在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吧,阿宽……第3节 天公作美,出殡时,天下起了小雪,让我的表演变得轻松又完美,我似乎只要扯开嗓子,无需用心煽情催泪。在休息了两天后,我的嗓子又亮了,需要时可以吊出高音,让哭声盘旋在空中。我相信在场的人又都被我感动了,但有一个人,就是俞猴子,他无动于衷,甚至听着一定觉得刺耳。有一会儿,他居然凑到我身边,不无放肆地对我说:“别装了,还是把眼泪留着给自己用吧。”
这让我充分相信,葬礼后他会故伎重演,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进行以聊天为名的审问。我一边哭,一边琢磨着他可能问的问题。有一点我判断错了,我觉得他没有拿出证据,对我进行公开审问,说明他的证据还不实,只是在怀疑。其实,他已经掌握了相当结实的证据,他在秦时光死的当天晚上,暗中搜查了裁fèng铺,搜到长枪一枝,子弹数盒。
这枝长枪正是我那天下午紧紧握过的,现在这枝长枪已经交到野夫手上。
幸亏阿牛哥离开时带走了那把狙击步枪: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枪不离身。他有一只银色的铝合金箱,箱子里面就是被分拆的枪枝、弹药、瞄准镜、消音器等,不论走到哪里、干什么,阿牛哥总是随身带着箱子,有时拎着,有时外面套上麻袋扛着,那时他一定是农夫的打扮。
幸亏,阿牛哥那天下山后没有回去裁fèng铺,如果去了将被当场拿下:有人正躺在他的床上、坐在他的椅子上,苦苦盼他回去呢。而阿牛哥本来是要回去的,只因那天夜里临时下了大雪,二哥无法开车送他们下山,他们一行人是走下山去的。下了雪的山路难走,天又黑,雪又大,他们走得很慢,到山下时天光已经发白,不敢回去了,因为照这么个速度走回铺子,天一定已经大亮,阿牛哥怕这样回去被人撞见。即使侥幸没人看见,可街上积着雪,每一个脚印都清晰地留着。
这样阿牛哥才临时改道,去了幽幽山庄。本来,到了这天夜里,阿牛哥还是准备要回铺子的,好在二哥又临时把他留下了。这就是巧合,就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