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迟疑了下,道,“姐姐,府中人多嘴杂,许是下人不小心……”她轻叹了口气。
宋姨娘对此倒是颇幸灾乐祸,眉眼间都是遮不住的洋洋得意。
“罢了,只得委屈浣女了,待一段时间过去,那流言自然就淡了。”秦氏亦也是无奈,流言淡了不代表不存在,柳侧妃敛了敛眸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事显然也惊动了伊尔王爷,听闻伊尔王爷大怒,找人去传唤了伊尔浣。
来浣阁的是王爷身边常年的随侍成德,他是第一次来浣阁,对待五小姐虽然有礼,却不甚尊敬。“五小姐请吧,王爷在书房等着你。”
椿芽和语画担忧的望着浣女,浣女微点头,略显平静的跟着成德走了,然眼中微微的恐慌却还是落入了几人的眼中。
语画看着五小姐的背影,更加沉默了,椿芽不明所以,却对语画,隐隐有些怀疑了,她并不愚笨,语画这两天,太不对劲了。
“王爷,五小姐到了,”成德弓腰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传来低沉似隐忍着怒气的声音,“让她进来。”
“五小姐,请吧,”成德示意浣女进去,浣女略微一愣,抓了抓衣角,咬着唇推开了门。
成德连忙把门关上,候在门外。
没一会儿,成德便听见书房内似是摔碎了什么,他暗自嘀咕,王爷果然盛怒了,这五小姐瞧起来弱不禁风的,恐是难以承受王爷的怒气。
而书房内,浣女莫名的看着伊尔王爷毫不心疼的摔碎了一个看起来价值入城的玉瓶,然而伊尔王爷的神情并看不出怒意,很是平静。她心里有些讶异,却没表现出来,静静站着等伊尔王爷出声。
眼前十一岁的女娃恬静乖巧,如黑曜石般的眼瞳坦然的望着他,伊尔王爷突然就觉得很欣慰,他的女儿,宠辱不惊,淡然处之的神情像极了那年让他惊鸿一瞥的佳人,“浣女……”
他是透过自己在思念什么人吗?伊尔浣心里如此想着,听见他轻声唤着自己名字,浣女心底有些异样,并没应声。
伊尔王爷很快敛去了自己真实的情绪,道,“京都的谣言,你且不必在意。”
她一怔,以为他唤她来是为了责怪,却没曾想……
“这对你而言,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不是暗杀,只是诋毁浣女的名声,如此,他已经很庆幸了。
“父亲也知道是谣言?”她迟疑了很久,终还是问道。
伊尔王爷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她良久,才缓声道,“本王又岂会去相信那些流言,本王不在意,所以浣女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她低了低头,又抬眸看向他,“在意又能怎样?浣女再是清白,也难堵悠悠之口。”只是可惜了,那书童被她连累赶了出去。
“你可是怪父亲?”他突然问道。
她慢慢摇了摇头,不曾期待,何来怨怪?眼前的人似是有很多难言之隐,对待她,亦不是她曾以为的毫不在意。至少,经过这几日,浣女明白,伊尔王爷对待她,绝不是毫无感情的,只是,她尚且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父亲,浣女有一所求,不知父亲可否能应允。”
他眼底升上诧异,认真看着眼前的女娃,口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宠溺,“你且说说看。”其实他知道,他一定是会应允的。
“浣女希望父亲,能寻一个借口,暂送浣女离开。”
离开?
“父亲对浣女,是有父女之情的对吧?”她眸子明亮起来望着他,“浣女尚小,一年之前无故失踪如今还能被父亲寻回,是运气。香山之行,飞来横祸没丢了性命是福气。谣言漫天,也是浣女脸皮厚,才得以隐忍。”
“浣女绝不怯懦,却只得如此才得以生存,可,浣女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不想每日忐忑度日。”
伊尔王爷没料到她会如此坦诚的说出这句话,脸上神情很是讶异。
浣女弯了弯唇角,“父亲不是早就看出了?又何必如此惊讶?”那日香山她去拜见皇帝,沉重的气息和皇帝频频转向屏风的视线,她又岂会不知屋里还有别人?而那个人,她直觉知道就是伊尔王爷。
伊尔持恍然,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果真聪慧过人。
“京都南下車南城外有一德兰庄园,虽地处偏僻,但胜在清幽,管家刘伯乃出身暗卫,虽年纪大了,功夫却没退步。太后三日后寿诞,你且进宫祝寿完便寻机动身去車南城吧。”
車南城?她沉吟了下,轻轻点头,眼中零星点缀着愉悦,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谢谢父亲。”
他摆摆手,“你只有三年时间,及笄前是务必要回来的。”
她颔首,这是自然的,逃避不是她的作风,这次突如其来的念头,也不过是为了强大自己。浣女隐隐有种预感,她的敌人,不止是伊尔王府里的那么简单。那暗中的逐渐伸向她的黑手,才是真正的隐患。
“好了,回去吧,”难得见冷面王爷第一次面上有了丁点笑意,虽然很是僵硬,浣女却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