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抢了好几次都失败,胖子也没脾气了,坐在我旁边喘气,好像刚才跑掉的不是他一样。要不是我实在没心情,一定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闷油瓶把那几个虫尸捻得粉碎,因为本来就是干枯的,一松手啥都没了。我和胖子眼巴巴地看着,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几秒,胖子猛地站了起来,&ldo;你搞什么鬼?&rdo;
他声音里带着情绪,肯定是一口气没下去。我心里本来就乱,看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地对峙上了更是烦,明知道该挡一下却也没动。
闷油瓶微抬头,目光扫过来,里面有种非常深沉的悲哀。胖子一愣,伸出去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看着他的样子,我瞬间就理解了。他不希望胖子看到这几只虫复活的丑态,是因为不希望胖子从虫子身上联想到我。谁也不知道在看到太超出常识的事情后,想法会不会改变。
如果我真的起死回生过,他会怎么看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机会也没胆量问,现在则根本就不用问了。
就像闷油瓶经常安慰我那样,我拍了他一下,拉他坐在床上,胖子忽然叹了口气,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ldo;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连劝架都没人理。&rdo;
我被他说得忍不住笑出来,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原来是服务员被惊动了。
这下当然免不了赔钱和道歉,小姑娘看见包着鬼玺的烂泥更是怒不可遏,狠狠骂了我们一顿,拿了扫帚来收拾残局。我们三个理亏,当然不会让她动手,于是胖子自告奋勇地抢来了工具,把她请了出去。
我帮忙捡了几块碎瓷片,忽然看到手边的地毯上又有只蜘蛛在爬。
&ldo;妈的,你房里虫真多,&rdo;我本能地伸手把蜘蛛弹到墙角,&ldo;物以类聚。&rdo;
胖子大叫一声冤枉,挥着扫帚过来,&ldo;在哪,胖爷超度了它。&rdo;
我指了指,发现他还是漫无目的地乱找,渐渐就笑不出来了,&ldo;你看不见。&rdo;
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看了看我指的地方,摇摇头。
原来就算把身体碾碎,它终究还是要变成鬼。没错,老痒尸解的过程太曲折,但他最后还是成了鬼,难道说每个受害者都要被杀死两次以上才够?
我叹口气把它捏住,正想问闷油瓶的意见,却看到他正一脸铁青地盯着我的左手。
左手!
我猛地明白了,手一抖,这只命途多舛的小虫就第二次变成了虫饼。指尖传来微弱的破裂感,那瞬间我居然在想,它上辈子是不是作恶多端,才会遇上我们这几个煞星,居然一世要死三次才能死透。
人心真的很奇怪,有时候看到别人愤怒,会跟着一起愤怒,这叫同仇敌忾,但有时候看到别人悲哀,心中的奔流反而会干涸下来。
我咧起嘴,忽然记起闷油瓶训练我抓鬼的时候,也是在一间旅馆里,也是满屋子都是黑气,原来熟悉感是从那里来的,我竟然都没想起来。
那时候是他用血逼出石头里的鬼气,最后凝结成一只人手。我的注意力都被人手吸引走了,反而忽视了黑气本身。也许可以推测,作为一切源头的鬼玺,会在接触到有生命的东西后,主动冒出那种被陈皮阿四称为&ldo;地阴&rdo;的黑气,而吸收了黑气的生物,就会慢慢被侵蚀、同化,或者替代?
怪不得三叔会答应解连环,把我哄去书店打工,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在恶化。
也许是麻木了,我心里反而有些欣慰。因为这样我的一切不幸就都与闷油瓶无关了,他不光不会害死我,还从来没有害过我。
&ldo;如果连中原都有人跑过去,关于那个洞的传说一定流传很广,在古籍中会有记载。&rdo;我看着手里的蜘蛛遗骸,它已经变得有些软,像鬼玺一样开始升起稀薄的黑烟。大概所谓的&ldo;被消灭&rdo;就是&ldo;被破坏&rdo;的意思吧,看来我以后不光能干掉花,还能干掉虫子、兔子等等能够徒手捏死的动物。
&ldo;比如说,昆仑的不死灵药,吃了就可以白日飞升,说不定就是指这东西。&rdo;
鬼玺加上那些丹药,同时具备了&ldo;起死回生&rdo;和&ldo;永生不死&rdo;的双重功能,要不是最终结果太搞笑,确实是最理想的不死药。真不知道要是这套东西落在秦始皇手上,现在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胖子沉默了一阵说:&ldo;天真,有些事本来懒得说,怕你不信,不过世上确实有很多现象,科学根本没法解释。&rdo;
我苦笑,他说得不错,如果是以前,有人说世上有鬼,我顶多只会想到是看花眼或心理作用,决不会相信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这就是思考模式的问题,相同的现象,科学和玄学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一边有理有据,自然更有说服力,另一边看起来漏洞百出,但并不代表那是错的。
也许传说中的妖邪附体或者离魂摄魄之类,有些就是指的这种现象。
三叔讲过一个民间的说法。人死后魂魄还依附在尸体上,如果过早下葬,就会把魂魄和尸身一起埋葬,导致无法顺利转世投胎。到了现代实行火葬,更是要多等几天,否则死者还会受到烈火焚身的痛苦。
他还告诉我,古代有不少邪术,能将人的魂魄禁锢在尸体中。这种手段对于死者来说惨无人道,但可以保护古墓中的奇珍异宝不被盗取,一般用来给权贵做殉葬。他就曾经在古墓中亲眼见过这种做过手脚的邪尸,能跳起杀人,刀斧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