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多糖立刻道:“当然可以!”他把纸笔收进怀里:“您别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会干。”罗近糖一向不出头,年纪也小,没想到会被点名,也赶忙应了。于是卫多糖就让弟弟们先走了。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等着,没想到桃大郎就接过天佑的信,看了看,把他用拼音代替的字,都写了出来,一一给他讲解。卫多糖听的津津有味,罗近糖却有些坐立不安。一直等桃大郎讲完了,他才道:“江大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桃大郎和颜悦色的道:“再等等,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可会做饭?”“会!”卫多糖道:“我会做饭!”罗近糖慢他一步,也道:“我也会。”于是桃大郎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是的,如今他连钱袋子也没有。他道:“我们都不会做饭,你们能不能帮忙买一些米面蔬果,做一顿晚饭?”“可以!”卫多糖一脸碰到了自己擅长领域的轻松:“我们现在就去!”“我也去!”天佑跳下来拉住他手:“我们一起去!”三个人就去了。卫多糖习惯了带孩子买菜,非常熟练的找地方,讲价,买回来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然后他熟练的生火做饭,桃大郎笑眯眯的背着手看着,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就吩咐天佑:“去跟爹说一声,今晚不用买饭了……”一边又向两个孩子道:“你们都留下来吃饭吧。”卫多糖这次觉得自己不是无功受禄,响亮的应了。罗近糖却有些犹豫,半晌他道:“我就不用了,多谢江大伯,我……我有事要回家,然后我可以顺便跟江大叔说一声。”桃大郎微笑看着他,然后点点头:“有事你就去忙吧。”罗近糖嗯了一声,不伦不类的施了个礼,转头就走。人都走到门口了,小小孩儿回望了一眼,忽然觉得莫名的有些慌,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他迟疑了很久,又一咬牙走回来:“江大伯,我,我回家一趟,能……能再回来吗?”桃大郎倒是笑了,心说这是个伶俐孩子。他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当然可以。”罗近糖于是一路狂奔着去了。罗爹多年瘫痪在床,只勉强能翻身,需要他隔一段时间回家,帮着清理马桶,帮着端饭。他忙完了,又一路狂奔着出来,正好迎见江必安下工,他大口喘气,等在道边,等江必安过来了,才道:“江叔,江大伯说,让我告诉你,晚上不用买饭了。”江大人嗯了一声,他就悄没声儿的跟上了。江必安又去等了太子,才回了家,卫多糖炒菜手法熟练,只是啥都不舍得多放,所以菜色只能说一般……但大家还是吃的很高兴。吃完了,江必安也不用桃大郎说,就直接跟两人道:“我可以教你们一点功夫,长年练可以强身健体,你们想学吗?”两人都呆了。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留下他们,是为了什么。卫多糖回过神来,立刻道:“多谢,多谢江大叔!!”罗近糖性子软,仍是慢了一步道:“多谢。”江必安于是花了半个多时辰,给他们打开了筋骨。练武开筋,跟现代的舞蹈开筋不一样,但同样受罪,罗近糖年纪小还好说,卫多糖是真的受了大罪了。江大人都准备分三天了,没想到这孩子咬着牙关,硬生生给忍了下来。连桃大郎都心生佩服,相中这孩子性情,暂时留他跟着自己睡。罗近糖一路小跑回了家,全身都疼,却十分兴奋,扶罗爹爹下床的时候,还满脸是笑。罗爹爹问他:“这是怎么了?”罗近糖飞快的从到头尾,跟他说了。罗爹叹道:“咱们没什么好贪图的,这是碰上好心人了,那你就好生跟他学,多帮他们干点活儿,不用天天往回跑,我在床头放点吃的,撑一天也没事。”“不要紧,”罗近糖道:“他们都很温和的,不会跟我计较,再说离的近,我跑一趟不麻烦的。”罗爹欲言又止,轻轻的摸了摸儿子瘦伶伶的背。早上罗近糖起来,照例扶着罗爹先方便,回来的时候,罗爹就从床头,把一副垫肩拿了过来:“你不是说那个江叔,没有肩膀垫子?我做了一副,你拿去给他,也算是咱们的心意了。”这辈子就栽她手里了罗近糖一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垫肩其实跟鞋底差不多,用薄的做不行,一两天就磨烂了,必须要一层一层的纳,这大晚上的,也不知罗爹是怎么做出来的。他眼眶微红,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收到礼物的小天佑,却开心坏了。他从洗澡那天,就想着给江必安买一对,但是问了好些码头的人,都没有多余的,正不知道咋办呢,没想到就收到了小伙伴儿的馈赠。他喜孜孜的送去给了江必安。江大人却是能看出这份礼物的份量的,遥遥向他点了点头,就系了上去。江大人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刚起床的唐时锦,终于收到了回信。江大人……没有回。桃大郎原信送了回来,上头加了两处批改。真的很班主任了。倒是她两个儿子,都写的很长。天佑如今的字蝇头不了,字又大又丑,好些字不会写,倒是写了好几大张,事无巨细的全都写上了。倒是方便唐时锦给他建议。而太子,除了表示我很想你们,我看到民生疾苦有很多感慨……之外,还提出了一个事情。他想让商学院的学生,到各地去教课。这个事儿,咋说呢,心是好的,但是事儿不能这么办。为什么呢?做为一个上位者,真不是做的越多越好的,过犹不及。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上头慰问贫困百姓,给你矿泉水还能理解,但是给你可乐红茶咖啡,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别扭?这就是做的太“过”了。反正唐时锦强制推广的东西,都是属于利国利民的,以及“生存”范围内的事情,例如新粮,例如家暴法。但是“生活”范围内的事情,她从来都是只宣传、推动,而绝不会强迫。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认可丛林法则的人。竞争才能加速成长,聪明的人就应该过的好,而不是大锅饭,大家全都一样。就单以这件事情来说,她只推广过预算,这种最最浅显的帐目核算,入门级的,她反而连提也没提过。因为推广预算,是为了形成一种观念,促进整个商圈的良性发展,减少资源浪费,同时也可以维稳。但这种帐目核算,你用老法子也可以,新方法也行,最终的核算结果没有差别……如果连这种能够轻易获得,轻易学会的事情,你都没有这个意识,不会、不学、不做,那你穷是活该。当然了,话不能这么说。所以唐时锦把炎柏葳叫来,把她的意思跟他说了,并且与他达成了共识,然后就让他给太子写信,她给小儿子写。首先她高度肯定了天佑的“生意”,狠狠的顺了顺毛。说真的,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没本钱的情况下,能因地制宜做到这一步,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棒了。如果她去做,当然会有更多的想法,但她不能要求这些人跟他们一样。初始资金的积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非常难的一步,以及增长经验和学习的一步。所以她仍旧是以码头为根据地,提了一些建议。她告诉儿子,这码头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南来北往的货物,而他们的目标顾客群,其实也完全不该是这些卖力气的穷扛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