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摸了人家的手,不是看了人家洗……”
“苏容!”
安桐不逗他了,收回最后一个字,坐下来思考该把宋婵的衣服放在哪里。
萧信踌躇道:“苏容。”
“怎么了?”
“女孩子是……”萧信吞了口唾沫,“女孩子是耽搁不起的。”
安桐:“这冬天过了,就是春天。”
“冬天过了……就是春天?”
安义说过,明年春闱一过,就举办安桐和宋婵的婚礼。完整和睦的家是安桐从前求之不得的东西,他也许没有再次违逆父亲的勇气。
他不是苏瞳。
他不是苏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苏瞳的话,就有可能……渐渐可以接受像其他人一样娶妻生子。
安桐道:“冬天过了,就是春天,就是我和宋婵的婚礼。”
萧信低下头,捧起暖炉,仿佛上面还残留有女孩手上沁凉的温度似的,他下意识摩挲暖炉上凹凸不平的刻纹。
第九章
玉色的石桥跨在粼粼的忘川河上,前后两端漫长的阶梯伸入黑暗,被渐浓的雾气笼罩,为形形色色的“人”指向不同的维度。广袤的空间里,除了无尽的、苍白的黑色与未知,只有一河、一桥,兀自守候了千万年。
石桥发着微弱的荧光,衬得过往的行人森冷隐晦。桥上有洒脱畅快的脚步声,也有不舍不忘的哭声和告别声。
桥上放置着一口坐在幽幽火光上的铁锅,巨大的勺子在锅中难言其状的汤水中自行搅动着,倒是把品相不佳的汤搅出一股勾人的香味。桥是单向的,经过的人取一碗汤,饮下,扫却无谓的芜杂回忆,踏入轮回再世为人。
生生世世复如是,但忘前生再往生。忘记了、抛开了,曾经经历过是是非非的鬼魂便成了一张白纸,于是乎他们无所畏惧,毅然投身人间的辛酸苦辣。
采泪女们时隐时现,往大锅里添加融化有凡人之贪嗔痴怨的各味泪水。
倏尔,几名正欲离开的采泪女定住了。
石桥通向人间的那一端,白雾中,竟然有一女子逆向行来。要知道,饮下孟婆汤的鬼魂,从那边的阶梯下去后,身后的石梯就会化为虚无;之前无论是凶狠厉鬼或痴怨阴魂,一旦下了石阶,断没有转身重回阴府的先例。
采泪女们抖落出自己的铁钩,闪身飘到那“奇人”的跟前。
逆行的女子拢袖徐徐行走,长裙如水长发如瀑,整个人似乎都在像世间最常见的元素一样流动着,形容款款,落落大方,畅然的气韵像流云和漂浮不定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