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还在琢磨医生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这个运动还是那个运动,傅珩之就在那边提了出院,还说宋西岭联系到了私人医生。于是宋西岭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宋西岭提前联系到司机,想把傅珩之接到家。傅珩之却拒绝了,说回公寓更方便些。回去后已经折腾了半天,傅珩之又不太舒服,随便吃点东西,就躺到床上休息下来。宋西岭在客厅里收拾东西,在抽屉深处看到一个熟悉的盒子。他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之前在家摘下的戒指。想来是傅珩之觉得他不要,就又收了回去。他端详着那小小的、做工不太完美的圆环,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傅珩之身体好转已经是一周之后。春节将至,虽然不能回到故土,但宋西岭还是按照他们曾经的习惯,收拾屋子、置办年货。傅珩之看着他在家里忙上忙下的身影,叹着气说:“今年辛苦你了。”宋西岭一边擦玻璃一边说:“还好。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今晚我做饭。”“那不行,医生特意说你不可以久站。”“嗯……”傅珩之思考起来。宋西岭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沙发旁边,说:“傅珩之,我们去领证吧。明天——今天也行。”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是和好后,他头一次这么直白地向傅珩之表达情意。傅珩之笑起来:“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那个需要提前预约,不是说领就领的。”“那我现在就去预约。”然而,当他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研究时,傅珩之却一把扣上了屏幕。宋西岭回过头。“你再想想。”傅珩之看着他。“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已经决定了。”傅珩之摇摇头:“再好好想想,听话。”看他冷静的表情,是真的对此兴致缺缺,宋西岭的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不高兴地扔下电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生闷气。他一整天都懒得和傅珩之说话,而后者也佯装无事发生,该干嘛干嘛。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傅珩之才从身后抱住了他,说:“宝贝,睡着了?”这让他一整天积攒的委屈到达顶峰,他僵直身子,一声不吭。傅珩之说:“你还小,有很多事情没考虑清楚,不要直接下结论。”宋西岭最烦这套说辞,他还小?他马上二十六,四舍五入三十岁了!也就傅珩之天天说自己小。但是他不想和傅珩之争辩这个,依旧闭着眼睛装睡。傅珩之说:“原来睡着了,那就算了。”宋西岭使劲蹬了一脚被子,爬起来怒视着他。傅珩之笑道:“怎么醒了。”宋西岭板着脸说:“我好失望,我对你很失望。”“为什么?”“你居然拒绝我……的求婚。为什么?”宋西岭的声音低下去,“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拒绝过你一次?”“不是,是你有些事情没考虑好。”“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你什么都不知道。”傅珩之摸摸他的脸颊,说:“我知道,只是……”宋西岭拍开他的手:“别动我,你连这么个小事都不答应我,以后不准碰我。”傅珩之哭笑不得。宋西岭躺回去赌气般酝酿着睡意,傅珩之忽然道:“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什么地方?”傅珩之卖关子:“到时候就知道了。”你愿意吗我愿意他们在第二天上午到达目的地。宋西岭站在这座校园的门口,仰望上面刻着的文字。这所大学他知道,它以医学、数学、化学等等学科著称,是世界范围内顶尖的学校。更重要的是,这是傅珩之的母校。傅珩之从不远处向他招手,示意可以进来。“学生都放假了,应该没多少人。”他牵着宋西岭的手说。宋西岭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儿有什么用意,含糊地应了一声,跟着他向里走。学校很大,走了十多分钟,傅珩之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宋西岭拉他一把,有些担心:“我让司机把车开进来吧。”傅珩之摇摇头说:“没事。”又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指着一处说:“我以前在那栋楼住。”宋西岭新奇地看过去。“不过也没住很久,后来就在校外住。”这座城市前些天下过一场大雪,操场上茫茫一片,白雪覆盖着草坪,只有跑道被清理干净。他们在操场上慢慢地走了一圈,宋西岭想象着二十岁的傅珩之如何在这里晨跑夜跑。他现在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傅珩之当年走过无数次的。他仰头看到的那一角天空,傅珩之也看过无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