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高兴傅珩之能带他过来。这让他有种神奇的感觉,仿佛他真的参与了傅珩之的青春。然而,傅珩之忽然冒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我以前会和时偌在这儿夜跑,风雨无阻。”宋西岭满脑子浪漫情怀瞬间消失。“哦。”他冷淡地说。时偌的判决结果前些日子出来了,虽然他没有故意伤人的意图——他只是想给宋西岭带来些麻烦,没想到会出事——但由于傅珩之受了重伤,他还是逃脱不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事已至此,宋西岭对他的怨气也散了个六七成。他不知道傅珩之在这儿提起那个人有什么用意。傅珩之说:“走,去医学楼看看。”站在那栋高楼下,他指着一块公示得到校长奖学金的电子版名单:“以前我年年在上面。”“嗯。”宋西岭有几分好奇,“有多少钱?”“两万刀。”“这么多。”宋西岭感叹。傅珩之又带他走了几步,说:“好像就是这儿。当时我和时偌在这里第一次见,后来他忽然就缠住了我。”宋西岭一阵无语,别过身子去。傅珩之帮他紧了紧围巾,说:“我那时候,从没想过以后会遇到你。”“你当然没想过,这是你和他的故事。”宋西岭突然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傅珩之拉住他,说:“不,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这是我们的故事。”宋西岭低下头说:“我不想听你说他。”“可是你很在意他。即使你知道,我不会再和他发生什么。”傅珩之说得对。宋西岭默默地想。“所以,要不要听我说说我的事情?某些有他参与,但多数都是我一个人。”“你说吧,说了我也不会对他改观、原谅他的。”“那么原谅我呢?”傅珩之结结实实地把他抱在厚实的羽绒服里,阻隔了周围的冷风,“西岭,你和我提出结婚的事,我很高兴。可是你真的想和我走下去么?如果你没有原谅我,终有一天会再次离开我。”宋西岭抬头看着他。“我怕我那时候真的撑不下去。”傅珩之笑了笑。“可是我不可能完全放下。就像一张塑料纸,被揉皱后不可能变回原来平整的样子。”宋西岭说,“可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原不原谅你,不重要。”傅珩之牵着他的手,向一条羊肠小道走去。“我十八十九岁的时候,每天日子都很艰难,没亲人没朋友的。有人短暂地追求过我,我都拒绝了,他们也不纠缠。直到时偌。可能是他缠得太久,也可能是我太孤单,”傅珩之顿了顿,“就同意了他。”“他可真容易,这么快就到手了。”宋西岭嘲讽。“可能是因为这个,他也不怎么珍惜,”傅珩之平静地说出过去的事,“他同时和好几个人暧昧,我只是其中之一。”“哼。”“我当时对这方面不太在意——或者说,我不是特别在意他。所以任由他去了。后来他突然消失,我才察觉到什么。”“真笨。”宋西岭忿然评价。“后来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每天照常上课、实验、看书。偶尔打听他的消息。一直到遇见你。”“别扯淡了,你遇见我之后不也在打听他。”傅珩之突然捏了一下他的脸:“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答不答应?”宋西岭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就这个意思。”他说,“答不答应?”宋西岭沉默了。他是很想和傅珩之在一起没错,但是,但是……顷刻,他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好吧,说实话我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意愿了。你一和我提他,我就……”“我知道。你愿不愿意先接受这样的情绪,然后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傅珩之说,“是因为不相信我?”“不是。”傅珩之带他走出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结冰的湖水,像一面镜子似的,倒映着灰白的天空。“老实说,你和我在一起的那几年,有没有解约的打算?”傅珩之亲昵地揽着他,问。“有,而且有过很多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宋西岭实话实说,“最后都没说出来。你也有过吧?”“我没有过。而且也不是因为时偌。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简直可爱得要命。记得我有次去横店看你拍戏,发现你看任何人都不是那样的。然后我趁你休息的时候喊了你一声,你先是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又想起我们在冷战似的,一下子把头转了过去,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宋西岭已经不记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