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正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婆子:“夫人呢?”“夫……夫人……”婆子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夫,夫人在休息啊。”众人也算是听出来了,之所以宅子如此安静,是因为下人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丁秀隽已经遇害的事情。看的出来束正清要炸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夏樾一把搂住了他。“去找你们夫人出来。”夏樾道:“然后把宅子里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婆子莫名其妙看一眼夏樾,她不认识夏樾。束正清点了一下头。婆子立刻就转身去了。婆子去了后,夏樾道:“我看她不像是说谎,像是真的不知道。丁秀隽很有可能是晚上趁大家都休息了,一个人偷溜出去的。”要不然的话,怎么也要跟个丫鬟婆子啊。一路扶着她免得有什么意外不说,就算干的是不太能见人的事情,还能放个风打个掩护呢。束正清低声道:“这宅子里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丫鬟婆子都是她刚搬进来的时候买的,难免不信任。”平时使唤一下还行,但远远没到可以分享秘密的时候。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婆子的惊呼声。“夫人呢,夫人去哪儿了,谁看见夫人了……”又有丫鬟的声音响起,夫人,夫人去哪儿了。很快,众人聚集小厅。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忐忑的站在厅中。丫鬟都要哭了。一个丫鬟边哭便道:“昨日和往常一样,夫人吃了些东西,洗漱后便休息了。夫人临近生产,这几日身子越发沉重,不爱走动,睡的早。夫人睡下后,我们便也收拾睡下了,因为夫人要安静,她睡了之后便不让我们乱动作,免得发出声音吵闹。”束正清沉着脸道:“然后呢?”“然后……然后……”丫鬟崩溃道:“然后老爷就来了,我们刚才去看,夫人却不见了。”丫鬟和婆子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夫人什么时候不见的。束正清隐约有些怒火:“夫人身怀六甲,你们晚上睡觉也不警觉一些?竟然连她出门也不知道?”这问的有道理。丁秀隽虽然是贫苦人家出生不特别矫情,但现在肚子那么大肯定做什么都不方便,下床穿衣出门,竟然一点儿没叫人知道,实在是不应该。那万一晚上不舒服,想要喝个水上个茅房什么的,能喊的到人吗?而且以叶彩唐的了解,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在房里有一个丫鬟守着吗?总不能都睡的十万八千里。丁秀隽这一问,婆子立刻道:“有的,有的,夫人房里都是有人值班的,今夜是小桃红……”小桃红是一个圆乎乎的丫头,从被喊过来到现在,就在不停的揉眼睛,偶尔还打一个哈欠,但是因为害怕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努力的克制着。被婆子点名后,小桃红扑通一声跪下了。求子“今夜确实是奴婢在夫人房里,可奴婢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小桃红很害怕:“奴婢平时睡的很轻,一点动静都会醒的。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小桃红呜呜的哭了出来。叶彩唐拽了拽夏樾的袖子。这其中怕是有问题的。夏樾明白,当下去了丁秀隽的房间。房间里,有一股非常淡的香味。“是安眠养胎的熏香。”丫鬟解释:“夫人这些日子休息不好,所以每天晚上都会点上熏香助眠。”窗边有一个精致的香炉,里面是已经烧完的灰烬。叶彩唐将香炉打开,闻了闻,没有什么问题。香是无处不在的东西,如果丁秀隽要给丫鬟下药,应该不会选择在香炉里,因为不好控制,能放倒丫鬟,那她自己怎么办,也得一起倒。她总不能不呼吸,而且这种药都是伤人的,哪怕有解药,她现在怀着身孕,应该也不会如此冒险。桌上,有一个空杯子。夏樾拿起来一看,杯子里有一些茶叶,还有一点点水。“这是你们夫人喝的茶?”茶叶他略懂,是好茶。“是。”丫鬟道:“不过夫人不喜欢喝茶,喝的不多,偶尔才想起来喝一口。”夏樾道:“这宅子里四个下人,每天都是怎么休息的?一个在夫人房里,其他三个呢?”“都在外面。”小丫鬟道:“夫人嫌吵,所以不敢离太近,若是有事吩咐,屋子里也有人伺候,若是有其他的事情,再去喊外面的人。”“所以如果屋子里的人外出,其他三人是否察觉不了?”丫鬟想想,不得不点头。夏樾晃了晃水杯:“昨晚上这杯茶,谁喝的?”丫鬟脸色一变,支吾道:“是,是奴婢喝的。”众人都看她,丫鬟连忙解释:“奴婢不是偷喝的,是茶凉了之后,夫人拿着抿了一口,说不想喝了。又说这茶很贵,不能糟蹋了好东西,便赏奴婢喝了。”夏樾看了看仅剩的一点茶叶水,递给身边人:“去找个大夫看看,这茶水中是否有什么东西。”丫鬟更慌了,捂住嘴:“这,这茶水有毒?”作孽啊,不会吧,她只是喝了一口茶啊,虽然据说茶叶很贵,可是她也没喝出贵的味道,不能因为这一口茶就丢了性命吧。好在夏樾随即道:“没事儿,没有毒。”有毒不至于,但是可能有迷药一类的东西。丁秀隽是处心积虑要出门去见这个人的,为此,早就做了准备,用迷药将屋子里的小丫头给放倒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门,送了性命。如此看来,她出门见人的事情,这宅子里的下人怕是不知。束正清自从进了房间,脸色就黑漆漆的,此时见丁秀隽是特意避开人出去的,脸色更差。束正清道:“你们给我老实说,夫人这段时间,到底都见了些什么人?”听束正清这么说,是见了不少人的样子。婆子丫鬟七嘴八舌的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丁秀隽不安心。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开始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一听说,必须要生下个男孩子,这才能进束家的门,便开始忐忑不安。谁能保证自己的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呢?于是丁秀隽开始了各种求男胎儿的行动。包括拜观影菩萨拜各路神仙,去请教江州城里的各种大夫,听信各种偏方。束正清本已经有儿有女,所以不太在意这个,见丁秀隽如此紧张,开始劝了几句,但是劝不听,也就随她去了。想着很多夫人在生产之前,都有如此心情和举动,也没什么大事儿。是儿子当然好,若是女儿也没什么。丁秀隽还年轻,总会有儿子的。但是丁秀隽显然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如今才进门,束正清也没能和家里夫人对抗,没能将她接近府里。若是这一胎是女儿,后面时间长了新鲜劲过去感情淡了,没准束正清一年半载也来不了几趟看她,再生儿子进门,谈何容易。于是丁秀隽发誓,这一胎一定要一举夺子。婆子说:“江州城里的名医,都给夫人寻遍了,可谁也没把握说一定能保证夫人这一胎是男孩。反倒是这肚子越大……越像是……”婆子不敢说,听大夫们吞吞吐吐的意思,从脉象和肚子看,丁秀隽这一胎,可能是个女儿。“那这几日呢?”夏樾道:“这几日可知她是否有见过,或者说起过这方面的什么人。”找大夫不怕,大夫都是有医馆,有固定行医场所的。平时开方子什么都很谨慎,万一出了问题,别人真的要找上门砸店抓人的。可一些民间偏方就有点不靠谱了。束正清皱眉道:“她有一阵子,听信民间偏方,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法子,我听着便觉得不妥,训斥了她一顿,还以为她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