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实:“为何这么做?”綦妄冷笑:“让盲人骑烈马走在悬崖边,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要害你性命。”权青实挑眉:“你不要危言耸听,驿站养马为生,有些草粉也不奇怪,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綦妄一扬袖子,冷风疾行,将悬崖附近撒落的草粉统统吹落,一块半空的石板也翻到深渊里。“你这蠢货,死都死不明白。”这匹马儿饿了许久,方才如果循着草粉味道走到石板上,此刻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驿站内外布置得如此环环相扣,怎么可能是个偶然,明显是处心积虑设下的陷阱。綦妄牵着缰,黑骐继续往石桥上前进。这座石桥两头宽,中间窄,底下一根立柱也没有,全凭石头自身拱起横架在两座险峰中间,最窄的地方仅能容一架马车通过。天地悬悠,长风四起,权青实就算看不见两侧万丈深渊,也能感到旷野强劲的寒风,他的骨头都要被吹透了。他忍着病,虚弱道:“綦妄,我小时候,师尊曾跟我讲过一个故事。”綦妄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什么故事?”权青实任他动作,慢慢讲道:“从前,有一只野猫儿想捉麻雀吃,但是麻雀心中防备,总是飞到高高的树上,不让靠近,猫儿试了几次都不得手,就在树下装睡。”“后来,天上飞来一只大乌鸦,野猫就跟麻雀说:你看,乌鸦爪子尖、牙齿利、叫声凶,是捉鸟的高手,你要是不小心被捉去肯定会死,不如躲到我的窝里,我来护着你。”权青实故意停顿一下,“綦妄,你说那只麻雀要是信了野猫的话,结局会怎样?”綦妄胸中憋闷,搞了半天反倒怀疑到自己头上了。“权青实,我好意救你,你说我是野猫?”权青实冷淡一哼:“你会救我?要我说,那些草粉就你弄的,故意挑拨离间。”綦妄生气反呛:“你这傻鸟不信我,倒是随便就相信别人!那些小倌什么来路你知道吗,就敢和他们睡到一个被窝里去!”权青实征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昨夜果然进了我的帐篷!”他立刻又要动手,綦妄提前发力,双臂将人牢牢钳住,权青实挣不开,气得用头去撞,可背后的人像堵石墙一样,纹丝不动。“到底是小倌找我,还是我找小倌?你明知是冤枉了我,还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你无耻!”“你和小倌睡觉,你不无耻!”“你放我下去!”黑騏固然强壮,可是也经不住背上两人这么折腾,它在石桥上左右晃悠,离悬崖越来越近。綦妄发力拉住马缰,动作强横,语气更是强硬:“姓花的要害你,一次做不成,肯定还要再做,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就回去等死!”权青实挣扎答道:“引我上马,不过是一个玩笑,我早就听说石桥山里有妖盗沿途埋伏,花郎君邀我同行就是为了抵挡妖怪,怎么会现在害我?你即使不想与凡人同行,也不要污蔑他们!”綦妄眼中冒火,越想越气,那姓花的明明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渣,怎么就说不听?他一番好意真是喂了狗!“随你的便!下次休想让我救你!”“谁用你救!你不作恶我就谢天谢地了!”二人吵着吵着,又要动手,黑騏被他们拉得四蹄乱晃。“尊上,权道长,这里太危险了,快点回去吧!”韦容气喘吁吁跑过来,忧心忡忡地稳住了马。綦妄瞟他一眼,这只狐妖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他心中起疑,什么都没说,拍马就走。韦容把手背在身后,偷偷藏起了一把草粉。-商队进入石桥山。山中薄雾弥漫,树影交织,道路七拐八弯,拉车的马匹要花上十二分力气,才能拖着沉重的车厢在山路上爬坡。为了减少颠簸,花去病等人纷纷放弃乘车,改为骑马。权青实被扣在黑騏背上,颠簸得连清心咒也念不下去,好像随时都要掉下马背。他强忍着说道:“怎么颠成这样,你是不是故意的?”綦妄大言不惭:“我骑得很稳啊,现在这种山路,换个人能把你五脏都颠出来。”“你少糊弄我,你就是故意的!”綦妄笑笑,他一路都走在石头最多的地方:“谁叫你说我是野猫。”权青实气得想打人,他真是从没见过如綦妄这样恶劣的妖怪,不咬人膈应人,可是病来如山倒,他强撑了一路,哪有反抗之力。他深深一叹,咬牙切齿:“我真的……好后悔啊……”“后悔什么?”“我后悔,刚才没有拉着你从石桥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