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有人的钱包掉了,愣生生让全车人等了快半个小时,堵在下车的门口,不准一个人下去。
最后那个偷钱包的人自己趁着人多把钱包丢在了地上,等到警车来了之后小偷也被抓住了。
但是耽搁了车上不少人的时间,要不是看丢钱包的是个老太太,估摸着车上的大汉得直接冲下去。
&ldo;来晚了,你吃早饭了吗?&rdo;颜许径直走向阿云,结果被阿云一身劣质的烟糙味道熏得直咳嗽。
阿云后退了一步,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ldo;吃了,你呢?&rdo;阿云问道。
两人现在相处就像是普通好友一般,阿云喜欢这种感觉,颜许对她没有肉体上的需求,也不会看不起她,更不会嫌她脏,就好像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个靠卖为生的ji女。
阿云忽然说:&ldo;我今天不想接客了。&rdo;
颜许转头看着她:&ldo;你打算转行了?&rdo;
本来想克制自己烟瘾的阿云还是没能克制住,从自己的大红色小包里掏出烟‐‐这种烟八块钱一包,十分廉价,味道也非常冲鼻,劲大,一般只有老烟鬼才会抽。
&ldo;不知道,反正今天不接客。&rdo;阿云看着天边,她的名字里有一个云字,但云是洁净雪白的,自己更像是大雨降至前遍布漫天的乌云,&ldo;或许之后会考虑转行。&rdo;
她冲颜许笑了笑,跨步走在了前方。
从背后看,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反而像是十七八岁偷穿妈妈衣服的少女。只有正面看她,才能看见她脸上岁月留下的皱纹与沧桑。
阿云面无表情的时候,脸苦的仿佛在哭。
但是即便阿云不接客,颜许也并不是没有照片可拍。
阿云带着颜许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秘密基地这四个字似乎有点太幼稚了。所以阿云更喜欢说&ldo;那个地方&rdo;。
&ldo;那个地方&rdo;是小巷绕后的荒山,附近基本没有人家,山后就是一个垃圾场,常年散发着肮脏腐臭的气息,靠近一点都能看到地上晒不干的污水,在烈日的炙烤下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而就在这个垃圾场的旁边,却有一片树林,再向里走的话,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木屋,制作十分简陋,木板已经腐朽,做不到遮风挡雨,阳光也能从木板的fèng隙中透出来。但就是这么一间小而破旧的木屋,里头的东西却一应俱全。
‐‐一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衣柜,里头甚至好放着不少已经长满了霉和被虫蛀出洞的衣服。床脚还摆了一个早就没有花的花盆。
&ldo;这是我二十来岁的时候和人弄出来的。&rdo;阿云一点也不嫌脏的躺在那张全是灰尘的床上,目光看向透着阳光的木板,记忆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ldo;我小时候家里还不错,我能念书,也有新衣服穿,逢年过节也能去走亲戚。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上了牌桌子。然后就全完了,欠了高利贷,我爸还不起,就把我妈抵了出去。&rdo;阿云面无表情,她只是在叙述一段往事,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ldo;一万多的欠账就那么平了。过了半年,我妈回来了。&rdo;
&ldo;我都认不出那是我妈,她烫了头,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裙子只能遮住内裤和胸部那一点。她回来那个晚上,我爸狠狠打了她一顿。&rdo;
阿云转过头问颜许:&ldo;你说,是他把自己老婆抵出去的,他不去打那些债主,却要打自己老婆?&rdo;
颜许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意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伤疤会永远留下。
&ldo;不过他尝到了甜头,从那以后,他自己做皮条客,找人来家里。&rdo;阿云的目光涣散,&ldo;就在我旁边的房间,隔音效果也不好,我整晚都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每晚失眠,去学校睡觉,成绩也不好。&rdo;
&ldo;我爸的赌赢越来越大,我妈挣的钱已经不够他挥霍了。我十四岁生日的那天,他用八百块钱,把我给卖给了一个老头。&rdo;阿云脱下自己的高跟鞋,她的脚后跟已经被这双鞋子磨得不成样子了。
&ldo;当时我是这条街年纪最小的ji女,价钱也不贵,天天被关在家里我也分不清白天和晚上,分不清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是谁。&rdo;
&ldo;我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跳楼自杀了,自杀前她报了警,我爸才进了监狱。&rdo;
&ldo;你说,她为什么要那么晚才报警?我被关在那个家里三年,无论怎么嘶吼求救都从没有结果。像头母猪一样。&rdo;阿云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一切感情都在长久的时间中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