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春叶惶然道:“夫、夫人……染病了。”
&esp;&esp;说出这句话,谢衡之的神情分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春叶却觉得这屋子里的光亮都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她头顶。
&esp;&esp;“去请大夫。”
&esp;&esp;春叶如获大赦,恨不得手脚并用地逃出了这间屋子。
&esp;&esp;而谢衡之,则盯着罗帷里晃动的人影,并没有停下脚步。
&esp;&esp;感觉到他的靠近,躲在床榻上的亦泠高声喝道:“会传染的!”
&esp;&esp;谢衡之脚步一顿。
&esp;&esp;透过轻薄的罗帷,亦泠看着那双一动不动,静止在原地的靴子,还没来得及想通自己为何要喝住他——
&esp;&esp;下一刹,谢衡之靴尖一抬,越发快步地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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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罗帷被谢衡之一把掀开的时候,亦泠仰着脸,错愕地看着他。
&esp;&esp;章府的桕油蜡远不如上京的蜜烛明亮,昏黄的光影里,谢衡之神色凝重,垂眸细细地打量着亦泠。
&esp;&esp;见她双唇失色,脸颊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的确像是发热。
&esp;&esp;亦泠的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在谢衡之坐下来的那一瞬,她酸软的双腿忽然蹬了蹬,侧着身子朝床角躲去。
&esp;&esp;谢衡之却将她一把拉住,紧紧箍着她的手腕。
&esp;&esp;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似是不确定她是否在发热,又把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esp;&esp;一番对比,谢衡之的脸色越发沉重。
&esp;&esp;亦泠颤着声说,“是不是很烫?”
&esp;&esp;“只是比平日里热一些。”
&esp;&esp;谢衡之问,“你浑身瘙痒?”
&esp;&esp;亦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esp;&esp;顿了顿,又说:“时而痒,时而不痒。”
&esp;&esp;谢衡之闻言没说话,只是分别掀开她两只衣袖,没看见疹子,倒是发现她的手臂因抓挠而红了一大片。
&esp;&esp;他皱了皱眉,又伸手去翻亦泠的衣襟。
&esp;&esp;手指触碰到领口的那一刻,亦泠还是下意识躲了开去。
&esp;&esp;谢衡之一撩眼,对上他的沉静的目光,亦泠才僵住不动。
&esp;&esp;不过谢衡之的动作到底是放轻了些,没扯开太多衣物,只瞟了一眼她胸口的肌肤。
&esp;&esp;是有一两颗红疹。
&esp;&esp;想起之前的经历,谢衡之尚存了一丝疑虑。
&esp;&esp;总不能又是上火了?
&esp;&esp;可是他们这一路上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到了章府也从未大鱼大肉,实在是不应该。
&esp;&esp;看着谢衡之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亦泠仿佛听见了自己心里绷着的细弦一根根断掉的声音。
&esp;&esp;她的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瘫倒下去,还好谢衡之一把给揽了回来。
&esp;&esp;“我的命果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我死后你记得——”
&esp;&esp;“不至于。”谢衡之沉脸打断她,“大夫还没来,你或许只是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