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成的隐忧很快得到了证实。
他的大帐内,此时正坐了位不速之客,悠哉游哉恣情惬意的执着刚煮沸了的茶壶朝着茶杯里冲水,手法柔雅熟捻,神情专注无他,对任天成的进来视若无睹。
任天成脚下一滞,眸中杀戾之气一显而过,随即又呵呵地笑了两声,冲着来人打起了哈哈。
“宁王驾临鄙处,陋室增辉啊!哈哈哈哈!”
楚煊如常带着银色面具,一身素锦云纹薄衫,举手投足之间,衣带蝶舞,恍若天人,看得任天成不觉心神一漾。
“任相很有些闲情雅致嘛!纯冽澄净的雪水,西南黎寨的香炭,再配上楚国千金一两的绝品‘舌茶’,”楚煊垂首深吸了一口茶香,惬意的舒展了一下眉头。“真是让本王无比羡慕啊!”
“王爷在楚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何等的尊崇,又有什么茶是喝不到的?”
“哎呀,在这锋火战场之地,茶要喝出如任相这般的雅适意境来,可是一件不小的难事啊!”
“呵呵,此等小事于王爷而言,只有想与不想而已啊!”
两人各怀心事言浅意深。
楚煊抬眸望了一旁安坐如山的任天成一眼,只一眼,任天成便觉得似有无数道利刃裹挟着凌厉杀气尽数朝自己疾袭而来,心底一个寒战。那人就那样文弱纤细地坐着,神情安逸谦和,气质如水静流,仿若处子。瞬眸间,那身秀气纤弱的身姿就罩了一层浓重的杀伐果决的狠戾气息,明明是一身飘逸若仙的举止形容,无端让人生出一身的森冷寒意。
任天成觉得额上已经有些湿意,时辰近午,帐内光线充盈,比起远在东北的辽都,这里可算是真正的炎炎夏日,只是,那背上渗出的汗意却带着无比的寒凉。
看着慢条斯理地连品了三杯茶的楚煊,任天成决定开口。
“宁王大驾来临,不是就为了品茶吧?”
“哎呀,任相真是具有辽国人坦直爽朗的好性情,本王行武多年,就喜欢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图个痛快。”
任天成摸了把头上的冷汗,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说出正题,宁王也真是把外交的好手。
“那王爷不如与天成也坦诚布公地说一说,或许天成与王爷能殊途同归呢?”
“呵呵,任相既如此说了,本王也就直言了。”楚煊不紧不慢地又浅啜了口茶,还又赞了一句,“不错,真不错,好茶,好水,好功夫啊!”
任天成暗里咬了咬牙,你就快说吧,脸上仍是一副谦和沉敛。
“任相谋划地甚是深远,只是,若是本王的话,本王不会孤注一掷在一国身上,倒是会把另一国也算上,毕竟这样更保险一些,任相,你看呢?”楚煊一脚将球,光明正大地踢到了任天成怀里。
任天成面色微动,笑了一笑,笑声略有些干涩。
“辽国势小力弱,比不得楚国和黎国,凡事自是会三思后行,天成愿听王爷赐教啊!”老狐狸又把球踢给了小狐狸。
楚煊脸上笑得无比真挚,眸中满是算计,“本王既然亲自前来,已是表足了诚意,任相还是仔细权衡的好!”
任天成脸上再笑不出来了,神色渐渐暗沉,眸中一丝厉光闪现,“王爷请明言。”
楚煊笑而不答,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在任天成眼前晃了晃,大大方方地摆在了两人中间的几上。
任天成眼睛蓦地一下瞪得溜圆,遍寻不着的东西,原来,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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