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哭闹声一响起,沙吾列耳膜都要破了,她手臂一颤,险些就要将这个孩子直接丢出去,身侧却有人道:“把他交给我吧。”
这声音对此时正愁眉不展的沙吾列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沙吾列忙转过头,见出声这人竟然是翁汝舟的义兄,还有些吃惊。但对方总归是云家的人,于是,沙吾列直接将手上这麻烦玩意儿直接扔过去:“喏!”
云锦斓抬手将麟儿拎进怀里,动作带着几分随意。麟儿本像个小响炮一般,在沙吾列怀中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结果被云锦斓接过,却很快就缓了过来,打了个哭嗝。他于云锦斓的怀中瞅了自家哥哥一眼,许是觉得饿了,于是开始吃手指,吃完手指,还沾着涎水的指尖揪住云锦斓的衣襟。洁白的衣服顿时沾上晶莹的口水。云锦斓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罗瑜凑在一旁,探头瞧了麟儿一眼,不由得笑了一声,“这是你的义弟吧,还别说,竟然和你的眉目有几分相似。”
云锦斓垂下眼睫,一抹冷光自眼底闪现,又很快掩了下去。他轻笑一声,“是吗?”
*卫予卿一把将翁汝舟塞到车厢里头,“唰”的一下拉下绣暗纹的细布帘子,以防冷风灌入,吩咐车马起行。驭马的护卫武功极好,驾马的本事也难得一见,车辇在平直的街道上跑开,前方又有金吾卫开道,行驶通畅又顺利。卫予卿闲闲倚坐在车边,修长的指节推开暗门,开了机关,抵在匣口处,抽出一盏瓷瓶。接着,将药瓶捏在指尖,懒散转悠了一圈,卫予卿如墨染的长眉抬起,目光瞥向翁汝舟,问:“要不要朕救?”
他的音调懒散,尾音拖长,语气带着尊贵之气,就像一个尊者居高临下的垂询。但其实,他就是人间的尊者。尊贵如皇。翁汝舟端坐在车厢里,肩膀抵在车壁,随着马车的行驶而微微晃动。卫予卿的话虽然是问句,但他们二人都很清楚答案。翁汝舟垂下长睫,目光落在自己纤长的指尖上,指甲处嵌着青灰和苔痕,不知道是不是在巷子胡同里摔倒的时候蹭上的,连鲜血都染在其中,因为时间长久,而变得微褐。她道:“要。”
翁汝舟不敢去医馆,她怕自己的身份泄露给不相干的外人。卫予卿早有预料,他靠在车壁上,秀挺指骨抵着药瓶的软塞,微微用力,软塞就崩了开来。车厢明亮,他倚在车壁上的闲适姿态,就像一个看着猎物自动踩进陷阱的猎人。他眉峰一挑:“脱衣服吧。”
卫予卿说得随意,那副口吻,就像招呼她来赏个花,吃个饭一样,不是什么寻常事。可偏偏让翁汝舟觉得窘然微赧,正襟危坐的姿态有些不自然。卫予卿见她久久没动,不由得催促一句:“做什么?还想让朕帮你?”
翁汝舟哪里能让堂堂帝王帮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敷伤,况且也只是敷药罢了,她缓缓动了动身子,指尖一伸,抽开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