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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第1页）

&ldo;要受审。要到法庭受审。&rdo;

&ldo;像他这样能判什么罪？&rdo;

&ldo;哼，这我可说不好，我又不是法官。&rdo;

&ldo;会判处枪决吗？&rdo;

米什卡朝米沙特卡和波柳什卡睡的床上看了看，倾听了一会儿他们平匀的呼吸声，‐‐放低声音，回答说：&ldo;可能。&rdo;

杜妮亚什卡再也没有问什么。第二天早晨，她挤完牛奶，就到阿克西妮亚家去了。

&ldo;葛利沙很快就要回来啦，我特意来叫你高兴高兴。&rdo;

阿克西妮亚默默地把盛着水的铁锅放在炉台上，双手紧接在胸前。杜妮亚什卡看着她那排红的脸说：&ldo;你别太高兴啦。我们那口子说，他是逃不了吃官司的。至于判他什么罪‐‐只有天知道啦。&rdo;

阿克西妮亚的湿润的、容光焕发的眼睛里，霎时间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ldo;为什么？&rdo;她生硬地问，一直还不能把嘴唇上的笑容抹去。

&ldo;为了暴动，为了一切的事情。&rdo;

&ldo;胡说！不会审判他的。你的米哈伊尔什么都不懂，别假充明白人啦！&rdo;

&ldo;也许不会审判他，&rdo;杜妮亚什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压下一声叹息，说：&ldo;他恨我哥哥……因此我心里非常难过‐‐又不能说出来！我是那么可怜我哥哥！他又受了伤……看，他的生活多不顺心……&rdo;

&ldo;只要他能回来就好：我们可以带着孩子逃到别的什么地方去，&rdo;阿克西妮亚激动地说。

阿克西妮亚不知道为什么把头巾摘了下来，又蒙上去，毫无目的地倒动着板凳上的碗盘，怎么也不能控制自己异常激动的心情。

杜妮亚什卡看到阿克西妮亚的手在哆嗦，坐到板凳上，开始抚摸起膝盖上旧围裙子的皱褶。

仿佛有什么东西涌上杜妮亚什卡喉头。她想独自一人大哭一场。

&ldo;妈妈没能等到他……&rdo;她悄悄说。&ldo;好，我走啦。得回家生炉子啦，&rdo;

在门廊里阿克西妮亚慌慌张张、笨拙地亲了亲她的脖子，又抓起她的手吻了吻，&ldo;高兴吗？&rdo;杜妮亚什卡语不成声地悄悄问，&ldo;有一点儿、一点点儿……&rdo;阿克西妮亚回答说，想借玩笑和颤抖的微笑来掩饰盈眶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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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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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米列罗沃车站，因为葛利高里是复员的红军指挥员，所以给他派了一辆大车。回家的路上，他在每个乌克兰小村里都要换一次马，一昼夜的工夫已经赶到了顿河上游军区的边界了。在第一个哥萨克村庄里，村革命委员会主席‐‐一个不久前才从红军部队回乡的青年战士‐‐对他说：&ldo;指挥员同志，您非得坐牛车走不可啦。我们全村只剩了一匹马，而且连这匹马也还是用三条腿走路。所有的马都在撤退的时候扔在库班啦。&rdo;

&ldo;是不是可以就用这匹马把我送到家呢！&rdo;葛利高里手指头敲着桌子，用探询的目光盯着这位善于交际的主席的欢快的眼睛问。

&ldo;那您就到不了家啦。您就是走上一个星期也到不了家！您放心吧，我们的牛好极啦，是擅长走路的，而且反正我们要派一辆大车到维申斯克去送电话线，因为这场仗打完以后，电线都堆在我们这儿啦；您在路上也用不着换车了，一直把您送到家。&rdo;主席眯缝起左眼，笑着、狡狯地挤着眼睛，补充说：&ldo;我们给您几头最好的牛，而且派一位年轻的寡妇给您赶车……我们这儿有这么位活宝，你就是做梦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啦！您坐她的车，不知不觉地就到家啦。我自个儿当过兵‐‐我什么都明白，了解诸如此类的军人的需要……&rdo;

葛利高里默不作声地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着：在这里坐等顺路的车‐‐是愚蠢的，走回家去‐‐路又太远。只好同意坐牛车走啦。

过了一个钟头，大车来了。破旧牛车的轮于吱扭吱扭地叫着，后车缘上的栏杆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根残柱，乱七八糟地堆着的干草一团团地耷拉在车外。&ldo;打仗打成什么样子啦！&rdo;葛利高里厌恶地看着这辆破车，心里想道、赶车的女人摇晃着鞭子，走在车旁边。她的确长得很漂亮，身段匀称。只有两只大得跟身段很不相称的、鼓胀的乳房稍稍破坏了她的体形，还有圆下巴额上的一道斜疤痕给脸上添了一种品行不端的印记，好像使年轻红艳黝黑的脸显得苍老了许多，鼻梁附近有一片像小米粒似的金色的雀斑。

她整理着头巾，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葛利高里问：&ldo;就是送你吗！&rdo;

葛利高里从台阶。上站起来，掩好军大衣。

&ldo;是送我。装好电线了吗？&rdo;

&ldo;我这个倒了八辈霉的人给他们装电线？&rdo;哥萨克女人大声叫嚷道。&ldo;天天给他们赶车，天天为他们于活儿！怎么，我是这样的人吗？叫他们自个儿装吧，不然，我就赶空车走！&rdo;

她把几轴电线装到车上，大声地。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地跟主席相骂着，偶尔朝葛利高里投去审视的目光。主席一直满面堆笑，从心里高兴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寡妇。有时朝葛利高里挤挤眼，好像是在说：&ldo;你看我们这儿的女人有多漂亮！可是你却不相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