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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林依算了算，手里的五贯多钱，甚至可以暂时不动，以作本钱，做点别的小生意。她喜滋滋地藏好交子和欠条，突然想起，房租和饭食钱还没付呢，若是杨方之争方氏获胜，那就得每月拿出一贯多钱去，照这样，一切计划全得泡汤。她从喜笑颜开想到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倚坐在床边，望着木门发呆。

天色渐晚，杨婶在外敲门，唤道：&ldo;三娘子，去吃晚饭撒。&rdo;

林依回神叹气，拉开门道：&ldo;二夫人不自在哩，我不去触霉头。&rdo;

杨婶压低了声儿，道：&ldo;瞧出来了，板了半天的脸，还把任婶训了一通，也不知为何。&rdo;

任婶吃瘪，林依还是高兴的，笑道：&ldo;我去厨下吃。&rdo;

杨婶摆手道：&ldo;是大夫人叫我来唤你的，你怎可不去？&rdo;

林依叹道：&ldo;我还在二夫人手下讨生活呢，岂敢顺了大夫人，得罪二夫人？&rdo;

杨婶却道：&ldo;理那许多作甚？守孝要守足二十七个月，大夫人一时半会还走不了，你就先傍她这尊佛，捡两年便宜再说。&rdo;

林依琢磨一时，感叹道：&ldo;果然当局者迷，还是你想得通透，反正二夫人不论我怎样讨好，都入不了她的眼，不如跟着大夫人谋些实惠。&rdo;

杨婶把她朝饭厅那边推，笑道：&ldo;就是这个理。&rdo;

林依进得饭厅，当面一张八仙桌，杨氏坐在上首，方氏与田氏打横，她上前行过礼，到下首落座。

方氏愣了愣，问道：&ldo;你怎地来了？&rdo;

杨氏轻描淡写答道：&ldo;我叫她来的。&rdo;

方氏忍了气，又道：&ldo;大嫂，她不过一个租客，同主人家一桌吃饭作甚么？&rdo;

杨氏驳道：&ldo;她是租客，又不是下人，为何不能与咱们一起吃饭，又不是不给饭食钱。&rdo;

方氏饭食钱还未收到手，哪肯让林依在桌上举筷子，冲她道：&ldo;你端去房里吃。&rdo;

杨氏不慌不忙道：&ldo;端去房里吃也使得，只是这饭食钱，是不是得减几个？&rdo;

方氏只差加钱，哪里肯减，只好让林依留下把饭吃完。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根本吃不下，略动了动筷子就离桌回房，叫任婶去请张梁。张梁正在吃饭，不肯就来，半个时辰后肚子填饱，才晃进卧房。方氏见他这般拖拉，急道：&ldo;咱们的房屋，就要被大房夺去了，亏你还吃得下。&rdo;

张梁挑了把交椅坐下，又叫任婶搬了张凳子与他搁腿，惋惜道：&ldo;房里没个妾，连捶腿的人都无。&rdo;方氏气道：&ldo;我在与你讲正事。&rdo;张梁不耐烦道：&ldo;妇道人家，无事就爱瞎想，大哥都说了，家产一分不要，谁来与你争夺？&rdo;

方氏急道：&ldo;大哥哄你的哩，大嫂今日才逼我把粮仓分一间与她，好送给林三娘住。&rdo;

张梁不晓得杨氏心思，探起了身子，奇道：&ldo;好端端的，大嫂卫护林三娘作甚么？&rdo;

方氏见他心思终于转了些过来，暗喜，也寻了把椅子坐下，端了茶来吃，道：&ldo;管她是为甚么，反正房屋都是咱们二房的，大嫂做不了主，这事儿你得与大哥说道说道。&rdo;

张梁将方氏瞧了几眼，忽地想起她的秉性，急问：&ldo;你不会已跟大嫂吵过了罢？&rdo;

方氏端了茶盏遮住半边脸，含混道：&ldo;也不算吵，争了几句而已。&rdo;

张梁闻言气极，提起腿下的凳子，直直丢过去，方氏正低着头吃茶，不曾留意，待到听见声响，已来不及躲开，那凳子边边将她额角狠擦了一下儿，撞得她眼冒金星，昏头昏脑。任婶听见动静，跑了进来，见方氏额上好大一个包，唬了一跳，连忙上前去瞧，称要去寻游医。张梁好歹是个读书人，不愿让别个晓得他打娘子，便道：&ldo;请完游医，顺路把她送回娘家去。&rdo;

方氏忙拉住任婶，道：&ldo;幸亏是圆凳子，没得角，并不怎么疼，你且先下去，莫要声张。&rdo;

张梁胸中之气未消，恼道：&ldo;蠢货，就不该把你接回来。&rdo;

方氏额上疼痛，倒吸了几口气，气道：&ldo;我护着家里也有错？&rdo;

张梁又骂了几声&ldo;蠢货&rdo;，问道：&ldo;咱们的两个儿子，将来是种田，还是做官？&rdo;

方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儿子，答道：&ldo;州学每年的束修可不少，花了那么些钱，自然是想他们奔个好前程的。&rdo;

张梁恨得牙根痒，气道：&ldo;既然晓得儿子们将来是要做官的，那你去得罪大嫂作甚么？咱们亲戚里，就只有我大哥与你大哥是个官，瞧你大哥那副德性，将来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再不把我大哥拢着些，怎生是好？&rdo;

他将道理讲明，方氏顿悟，若两个儿子有出息，做了官，少不得要靠人提携，靠人照拂，她明白朝中有人好做官，却还是嘴硬，道：&ldo;你怎么就晓得我大哥指望不上，他可是正做着官的人，你大哥还在丁忧，两年后在哪里还指不定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