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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从不踏出武家，仿佛她一走出院门，生命便会消逝一般。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自然而然的沉静气质才不掺杂一丝人世的烟火之气，任何美艳的人或物在她面前也只会显得矫情和委琐。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愈发地抱紧母亲。

&ldo;母亲，那今晚就留下陪我，我们一起睡好么？&rdo;

&ldo;我……&rdo;母亲才想开口，一只白猫喵地一声，敏捷地窜上塌来，钻入她的怀中。

&ldo;云儿……&rdo;母亲放开我，转而低头抚着怀中的小猫。

&ldo;哼！&rdo;我恶狠狠地盯着那只叫云儿的小猫。

因为它一身长毛如云般洁白，远看就如同一朵浮空的白云，所以母亲便为它取名云儿。云儿有双湛蓝的眸子，十分伶俐乖巧，它是父亲托人专门从波斯带回来，陪伴母亲玩耍解闷。而它也只认母亲为主人，只会乖顺地伏在她的怀里，若有旁人想要搂抱抚摸它，它必定叱牙竖毛，不让人靠近。

&ldo;母亲……&rdo;我不甘受到冷落，便抓着母亲的手轻摇了摇，同时悄悄地用指甲使劲地掐住猫尾巴。

&ldo;喵呜！&rdo;云儿却挑衅似地弓起身来，全身白毛倒立，猛地向我扑过来。

&ldo;啊……&rdo;我惊叫一声，却已躲避不及，锋利的猫爪子随即在我的手背上划开一道血口子。

&ldo;乖，乖……&rdo;母亲立刻探身过来抱住云儿，柔声安抚着它，&ldo;云儿别怕，别怕……&rdo;

&ldo;母亲……&rdo;我捂着伤口，委屈地叫着母亲，她却不回头来看我，只顾着安抚怀中的云儿。

心像是被人猛捶了一下，怒火凶猛地向我扑过来，耳边似响起无数的哀鸣。这该死的猫！终有一日我定要剃光它的毛，将它抽筋拔皮，五马分尸！

&ldo;媚娘，看着我……&rdo;母亲抱着云儿缓缓起身，微低头望着我，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所以她的五官阴暗一片，分辨不清，&ldo;打消你此刻心里的念头，一丝都不许留下，否则，我必不饶你。&rdo;

我猛地一惊，心虚地低下头，而后再缓缓抬起。

夜风轻轻吹起母亲的长发，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唇边那抹安静而沉稳的笑容，那笑虽美，却很冷，就如同冰冷冬夜里悄无声息绽放的梅花。

&ldo;我知道了。&rdo;我没有迟疑，轻声回答。

&ldo;媚娘，唉……&rdo;母亲轻叹，她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口，她徐徐转身，缓步而去，&ldo;我还有事，今晚你一人睡吧。&rdo;

&ldo;母亲……&rdo;我怔怔地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仍有一缕暗香盈袖，只是那渐淡渐远的空旷，使我内心渐起的冰雪寒意也渐行渐冷。

眼睛

我已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来看这匹马了，但是它依然对我充满敌意，一见我便仰头长啸。我知道，若我再靠近，它强健的蹄子便要落下来了。

它的毛色洁白如雪，绸缎般顺滑光亮，背部的鬃毛被风吹得犹如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它的四肢身躯彪悍、强壮，双目炯炯，神骏非常，一旦奔跑起来，必是风驰电掣。

我仍是不死心，放胆往前迈了几大步，那马长嘶一声，举起蹄子用力蹬踏着。虽然它被缰绳绑在了柱上，但那根柱子却受不住力道强悍的摇倾着，一时间马房里糙屑飞扬、尘土四起。

我有些惊慌，却倔强地不肯退后，一人一马正对峙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ldo;小主人，请退下。&rdo;说话间，那人走上前来，绕过我径直地去拉住那拴马的绳子，他垂下头，用脸蹭着马脖子，温柔地安抚道，&ldo;好了，好了，乖，乖……&rdo;

暴躁的马儿渐渐地在他的柔声软语中平静了下来，这让我大感意外，看着它轻嘶着舔噬那人的手，在它手中开心地厮磨撒娇，我不禁嫉妒起来。

这时那人才回过头来对我笑道：&ldo;小主人，马儿十分通人性，它也是聪明的，只要你对它好，它便什么都愿意了。&rdo;

&ldo;阿真，不知道要过多久我才能骑上它……&rdo;我无奈轻叹。

阿真定定地看着我，低声问道：&ldo;小主人，这么多次了，你仍不放弃么？&rdo;

阿真的年纪比我稍长些，他是个孤儿，是福嫂与福伯从街边将他捡了回来，他们膝下无子，便待他如亲身儿子一般。因阿真身体强健，自幼喜爱与马为伍，所以父亲便让他看管府中所有的马匹。

他生的并不英俊，但那双清泉般的眼睛却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次见他，他和四个小男孩打架，他伤的很重，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脸被瘀青和血痕遮盖了大半，他的五官几乎看不清楚了，但他望着我的眼神却使我震撼的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