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太子殿下的护卫已经死伤过半,不是刺客的对手,于是我便加入了战局,但他们人太多了,太子殿下的护卫也在打斗中逐渐减少,我只有丢下其他人,之后独自带着太子殿下躲开刺客的追杀。”同绪帝默了片刻,忽然问李霁风:“我记得你们是从北边出来的吧,你们原本准备往南,为何却临时改了主意?”沈妤内心紧张,微微抬了抬头,看见李霁风一扫之前那副浪荡的模样,表情严肃地说。他说:“南边的猎场树林太茂密了,停舟那只海东青都下不来,还怎么给我们找猎物,只能往北去了,幸好啊,幸好没去南边。”李霁风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却似乎并未能完全打消同绪帝的疑虑。“让谢昀进来。”同绪帝说。谢停舟进了御帐,同绪帝赐座,却并未叫沈妤起身。沈妤抬眼便和在李霁风身旁落座谢停舟撞上了视线。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谢停舟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看她了。沈妤这才看见,帐中坐了好些人,裴淳礼、宣平侯、江敛之,还有其他皇子,内阁重臣中除了江元青,其他都在。同绪帝道:“太子在猎场遇刺,朕已下令封山,停舟啊。”谢停舟道:“臣在。”“你们为何忽然改变路径去了北方?”同绪帝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同绪帝自己就是在众皇子的厮杀中坐上的这个位置,九五至尊这个称谓太具诱惑性了,皇家可以相信利益,最不能相信的却是兄弟情。谢停舟语气平缓,“南边猎场猛兽出没,臣一个病秧子,再带上九皇子,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倒不如去北边更安全。”同绪帝缓缓颔首,似乎这个理由更能令他信服。谢停舟问:“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同绪帝抬手一指,“太医正在里面医治。”皇帝的行幄占地不小,御帐内也分了几个隔间,太子正是在皇帝就寝的房中。谢停舟在帐中扫视了一圈,指尖在膝上敲了敲说:“怎么不见七皇子?”此话一出,众人都反应过来,方才因太子负伤而乱作一团,竟忘了还有一位皇子未归。同绪帝眉心一皱,“来人,派人进山去找,势必要将老七带回来。”御帐中的众人面色各异,各怀心思。沈妤不敢往谢停舟那里看,却发现有一双眼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回视过去,看着她的正是四皇子李昭年。赐官沈妤心里咯噔一声,李昭年在宫中见过她,但她心里早有准备,眼神平静地冲李昭年颔首行礼。李昭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和煦地笑了笑。珠帘声轻响,李晋承从寝居出来,胳膊上缚了纱布吊在脖子,脸上也有一些擦伤。“父皇。”李晋承要跪地,被同绪帝摆手制止。“你受了伤,坐吧。”李晋承并不落座,看了沈妤一眼,说:“父皇,此人一路拼杀救下儿臣,一路奔波劳累,还请父皇免了他的跪。”同绪帝之所以之前没叫沈妤起身,只因各中仍有疑点,既然李晋承这样说,那便说明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事件始末,李晋承所描述的与沈妤所说并无二致,只是在刺客上未免添油加醋一番。李晋承说:“那些刺客都不是一般人,普通民间刺客绝不可能会如此训练有素,儿臣也不知自己是与何人结仇或是挡了何人的道,要让对方如此痛下杀手。”这话的意思在场众人都听得明白,不就是把矛头指向了诸皇子么?如今可是还有一个七皇子李延昌还没回来呢,嫌疑也是最大。李霁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此刻十分感激时雨。若不是他将他们引到了北边,今日这一把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来,谢停舟也难逃嫌疑。如果真是某位皇子动的手,皇家密辛自不能公开,届时谢停舟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北临就算没有反心,也能硬给他扣一个上去。李霁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手肘拐了下谢停舟,低声道:“你这个近卫是个福星啊。”谢停舟并不言语,垂眸盯着氍毹心思游离。李晋承趁热打铁,“若不是有时雨在,父皇能不能看见儿臣的尸首都难说了。”同绪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正这时,禁军急匆匆来报,说是七皇子李延昌回来了。“让他进来。”待李延昌一进来,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方才还满腔怒火等着质问的李晋承。同绪帝倏地起身,又跌坐了回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医,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