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进去和出来的是同一个人吗?」
「绝对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只差一个点,我的推论就完整了。「当你进入书房,发现参议员死了,你去过壁炉前面吗?」
「没有。」
我们相互保证不把今天见面的事说出去,便分手了。
回克莱家的一路上,我的嘴发干,整个推理完美无缺,又简单无比得几乎令我害怕……借着仪表板透出来的光,我看着父亲,他咬着牙,眼睛满是苦恼之色。
「爸」我柔声道,「我搞懂了。」
「啊?」
「我可以证明阿伦&iddot;得奥是无辜的了。」
方向盘猛烈一扭,父亲低低诅咒着,奋力把车子重新导正,「你又来了!难道你的意思是,光凭刚刚卡迈克尔说的事情,就足以证明得奥的无辜?」
「不,只是他说的,补足了整个推理最后的一小块空白。整件事清晰得像颗钻石。」
有好一阵子,他陷入沉默,然后开口:「证据呢?」
我摇摇头,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困扰我,「没有任何可以带上法庭的证据。」我担心地说。
他咕哝道,「你先说给我听听吧,佩蒂。」
车外的风呼啸着吹过我们的耳际,我认真地说了十分钟,父亲一直静静听着,直到我说完了,他才点点头。
「听起来很不错,」他喃喃道,「听起来好极了。该死,真像老哲瑞在高谈阔论他的推理奇迹,不过‐‐」
我很失望,看得出可怜的老爸饱受犹豫的煎熬。
「好吧,」他长叹一声,「对我来说太难了,我的佩蒂好女儿,我承认我没资格下判断,特别是有一点,我不是很同意。佩蒂,」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看来我们得有个小旅行了。」
我惊恐道,「爸!不会是现在吧?」
他笑了起来,「明天一早。我们最好跑一趟,去跟那个老秀鹰谈谈。」
「爸!拜托讲清楚,要去看谁?」
「当然是雷恩。小丫头,如果你的理论中有什么错误的话,他会挑出来的。反正我是没辙了。」
于是我们着手安排。次日早晨,父亲在不透露消息来源的情况下,把佛西特医生种种阴谋的真相告诉了伊利休&iddot;克莱,并劝他在我们回来之前,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然后我们便启程离开,当然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
第九章一堂逻辑课
哈姆雷特山庄沉浸在一片如茵绿地中,以湛蓝的广阔天空为幕,以千万鸟儿鸣唱的乐声为墙。早已过度文明化的我,倒还不至于因为眼前这块土地上单纯的美丽,而多愁善感地叹起气来;但我必须承认,这片天堂的愉快和活力感染了我,尤其这阵子总在污浊空气和钢筋水泥建筑间奔波,此刻令我无比舒心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远远见到哲瑞&iddot;雷恩先生,如同印度圣雄甘地般,盘腿坐在阳光下的青草圆丘上。他脸上有淡淡的哀伤,正从那个相貌怪异的精灵奎西手中,吃下满满一汤匙的药。皮肤坚韧的小老头奎西着急地扮了个鬼脸,雷恩先生则一口吞下糖浆,满脸厌恶,把他裸身外罩的白色棉袍拉得更紧。以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说,他上身的肌肉相当结实,但实在瘦得可怜,而且他的身体状况显然并不好。
然后他抬头,看到了我们。
「萨姆!」他喊道,脸上现出光辉,「还有佩辛斯,亲爱的!卡利班小鬼头,这可是一帖比你手上拿的更好的药!」
他跳起来,热情地紧握住我们的手,双眼激动得发亮,喋喋不休的像个小学童,亲切的欢迎让我们感动万分。他打发奎西去准备冷饮,然后拉着我坐在他脚边。
「佩辛斯,」他严肃地审视着我,「你真是天国的气息,是什么风把你和巡官吹来这儿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对我真是天大的恩赐。」
「病了吗?」父亲的低音响起,眼神焦灼地问道。
「真不幸,衰老缠着我不放。我好像跟医学病历表上的每一种老年病都订下了合约。现在谈谈你们自己,还有这次来的目的吧。发生了什么事?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你们把那个无赖的佛西特医生抓进牢里了吗?」
父亲和我惊讶地面面相觑,「雷恩先生,你没看报纸吗?」我吃惊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他的笑容消失,眼光锐利地看着我们,「没有,一直到今天为止,我的医生都禁止我接受任何精神上的刺激……从你们的表情看得出来,一定发生了一些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于是父亲告诉他,乔尔&iddot;佛西特参议员被谋杀了。听到「谋杀」这个字眼,老绅士的眼睛一亮,脸颊泛红,不知不觉间,他身上的棉袍滑下,粗喘着气,然后他的目光从父亲转到我身上,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晤‐‐」最后他终于开口道,「有趣,非常有趣。可是你们为什么离开那儿?佩辛斯,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放弃追猎?我原以为你就像训练精良的纯种小猎犬一样,不追到最后一刻不会罢休的。」
「哦,她的确不肯罢休,」父亲抱怨道,「但事实是,雷恩先生,我们陷入困境,不知所措了。佩蒂有个想法‐‐该死,听起来真像你!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只要能帮得上忙的话,」雷恩先生苦涩地笑了,「我乐意效劳,我只怕这阵子自己是不中用了。」这个时候,奎西端着一张放着三明治和饮料的餐几,脚步蹒跚地回来了。雷恩先生看着我们享用,表情恐怕是有点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