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她撩开碍事的发丝,一双眼睛大而水灵:“你的餐具盒,在哪里?”
一开腔,嗓音发虚,是大哭过的后遗症。
她清清嗓子,又问:“腿还疼不疼?”
陈嘉佑指向第二层抽屉,舔了舔干燥的唇,沙哑道:“不疼。”
南诗瞄他一眼,没拆穿:“排骨汤是我姑姑给爷爷炖的,没放盐,味道很淡,你凑活喝一口吧。还有,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赶紧找个陪护,碰上范斯宇来不了的时候,身边还能有个搭把手的人。”
“嗯,知道。”
陈嘉佑端着碗,接过她给的勺子,盯着没有油星的汤,眼眶突然发胀,嶙峋喉结一滚,气流冲破堵在喉咙处的阻碍,涩声道:“谢谢。”
南诗起身检查点滴速度,漫不经心地:“谢什么?”
“……”
很多、很多。
谢谢她的出现。
谢谢她的关心。
谢谢她愿意喜欢他。
哪怕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陈嘉佑捧着碗,将眼中的湿意和着汤一并吞下,唇上残留着潋滟水光。那双很会爱人的眼睛自下而上看着她,仿若仰视神明,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的手串。”
“只是借你戴一阵子,”南诗躲开他的目光,小声咕哝,“等康复了,再还给我。”
陈嘉佑轻笑:“一定。”
洁白的窗帘在风中打着卷,阳光伺机而入,正照在他脸上,陈嘉佑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
南诗将另一半也拉上,屋内顿时暗下来。
在滴滴的仪器声中,南诗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电脑,坐在病床前面的单人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地说:“有事喊我。”
看这架势,是不准备离开了。
陈嘉佑歪着头看她一会,指节敲了敲床边的栏杆,故意闹出动静。
南诗表面上是在认真工作,耳朵却竖起来,一听到响声立马抬起头:“怎么了?”
陈嘉佑抱着胳膊,皱起眉,表情不太明朗。
南诗以为是他腿又不舒服了,赶紧放下电脑,凑近了瞧。就听某人好整以暇地道:“在那儿弯着腰打字,不憋屈?这边有桌子,你搬个椅子,过来坐。”
南诗不敢动他,俯身反复看一圈,没看出什么毛病,紧张兮兮地问:“……腿没事儿吧?”
“没事,手术一切顺利,能有什么事。”
陈嘉佑看着她微蹙的眉尖,还有真情流露的关切,心窝子暖乎乎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提议。
南诗也想挨近一些,怕错过他的异样,于是把电脑和椅子搬过来,床头柜临时做了她的书桌。
陈嘉佑没办法侧身,只能偏转脑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当下的气氛太温馨了。
重逢这段时间以来,这是南诗第一次没有抗拒,主动待在他身边,没有隔阂的和他说笑,连关心也是真情实感的。让他以为是麻药劲儿还没过去,恍惚中出现的幻觉。
南诗没敢完全投入进工作,留出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能是一旁的视线太灼热,导致她接二连三的打错字,气恼的删除一整行字,扭脸和他对视,声音温和:“又干嘛?”
陈嘉佑皱皱鼻尖:“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