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哪里还顾得上那帮官差,正要抱起青莲去寻大夫。忽然门口的几个衙差纷纷惊呼,便如麻袋一般一个个被扔了出去。白玉堂抬眼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灰衣老尼站在门口,深色冰冷。
这一通变故快得令人反应不及,秦潼怔怔随着白玉堂往门口看去,半晌方才回过神,却大惊失色,狠狠一扯白玉堂,咬牙低声道:&ldo;快把青莲姐姐放下……&rdo;话未说完,那灰衣老尼倏忽已至近前。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长袖一挥,白玉堂只觉劲风扑面,再也支撑不住,噔噔噔连退了七八步,手上一轻,人已被灰衣老尼夺去。
白玉堂强自稳住身形,正要上前将人夺回,忽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将一旁秦潼的半幅衣衫都尽数染红。
青莲原本已痛得神志不清,眼见白玉堂受伤,不由失声道:&ldo;师父,饶他性命!&rdo;
不知后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码了一章。看在我熬到这么晚的份上,不要潜水啦好不好
捉虫
☆、第十九回冤有头债有主
却说白玉堂眨眼之间便被那灰衣老尼一招重伤,腾腾腾连退几步,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显然已被伤到腑脏。秦潼大骇,连忙几步冲上前去拦在灰衣老尼与白玉堂中间,急道:&ldo;前辈,还请手下留情!&rdo;
灰衣老尼顿住脚步,冷冷望了秦潼一眼,倏忽间便脚步一滑错开秦潼,眨眼间便闪至白玉堂面前,五指成抓狠狠往白玉堂胸腹之间抓去!
&ldo;师父,不干他事!&rdo;青莲眼见白玉堂性命攸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去抱住灰衣老尼。她挣扎着颤声道,&ldo;师父,弟子自知触犯门规、罪该万死。但有责罚弟子一人领受!心甘情愿、绝无怨言!&rdo;
此话一出口秦潼便是心中一沉,那灰衣老尼门规极严,青莲这样说多半是心中有数。她忍不住开口为青莲辩解道:&ldo;前辈还请三思,此事……&rdo;
&ldo;云盛,你住口!&rdo;青莲却转头低喝一声,颤抖着用力阖上眼睛,哑声对秦潼道:&ldo;你快将他带走,我不愿看见你们。&rdo;
白玉堂听得青莲这样说,只觉万箭穿心一般,不由脱口道:&ldo;青莲!&rdo;然而话还未出口,青莲便猛地扬起手来,劈面给了他一巴掌,怒道:&ldo;闭嘴!&rdo;
白玉堂浑身一僵,青莲虽然并未使劲,他却觉得耳畔嗡的一声。那灰衣老尼见状冷笑一声,拎起青莲便退了开去。
白玉堂猛地回神,待要挣扎着抢上前去,却稍一动弹便觉胸口剧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咬紧牙关匆匆吐纳几下,喘息着冲灰衣老尼喝道:&ldo;快快放开她!你若伤她一根汗毛,我白玉堂……&rdo;
话未说完,一旁秦潼猛地上前死死捂住嘴巴。
那灰衣老尼却已顿住身形,站在门口又冷冷回望过来,目光如电一般盯着白玉堂。
秦潼不由满头冷汗,颤声道:&ldo;前辈,这孩子打小任性惯了,言语上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饶了他吧。&rdo;她说话时手臂忍不住轻轻颤抖,生怕这灰衣老尼呼吸之间便取了白玉堂性命。
灰衣老尼却未答话,忽地低头冷冷看了青莲一眼,缓缓开口道:&ldo;逆徒,你可知罪?&rdo;
她的声音仿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却全然不像年长之人。
青莲正痛得脸色惨白,身上衣衫早已尽数湿透,她闻言牙关轻轻打颤,格格有声,却仍咬牙道:&ldo;师父,弟子情愿领罪。&rdo;
白玉堂忽然用力挣扎起来,只是被秦潼捂着嘴巴叫喊不出声音。他拼命朝青莲伸出手来,被秦潼狠命拦腰抱住。白玉堂状若疯癫、力气极大,若非他眼下身上带伤,凭着秦潼一人是决计按他不住。饶是如此,秦潼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没让白玉堂冲上前去。
这灰衣老尼乃是青莲的授业恩师,武功之高,深不可测。白玉堂若真与她动手,怕是三招都走不过。
秦潼早年因缘际会之下曾见过这灰衣老尼一面,深知这位前辈性情古怪。青莲不过是眼中看不上男人,她却对男人痛恨到了极点,以致于从不与男人说话。然而偏偏她武功极高,但凡敢有男人凑上前来,言语稍有不逊便被她打得非死即残,手段着实狠辣。
然而,那灰衣老尼见状却只冷笑了一声,居然不再深究。只见她伸手便拎起青莲,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窗口跃出。这一下兔起鹘落,快得秦潼全然不及反应,高高悬着的心一时还未放下。可不等她松一口气,就在这顷刻之间,白玉堂猛地一把推开秦潼,猱身而上跟了出去。
秦潼猝不及防,被白玉堂一搡之下重重撞到身后的立柜之上,左肩立时一阵剧痛。可她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拔腿冲到窗前,探出身去咬牙切齿大声喝道:&ldo;白玉堂!快回来!&rdo;她又叫了几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
可几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哪里还听得到她喊叫。秦潼只得先稳了稳气息,回头便看见几个捕快目瞪口呆望着自己。
这一番奇峰迭起,秦潼是万万不曾料到。官府前来拿人,白玉堂却一走了之,她眼下又能如何?秦潼阖目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苦笑起来,半晌缓缓开口道:&ldo;这帮江湖人也太粗鲁,动辄大打出手,叫几位见笑了。&rdo;
那领头的也回过神来,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他自然忌惮江湖人目无王法、杀人不眨眼,因此也不敢再轻动秦潼,只冷冷道:&ldo;眼下正主既已逃窜,说不得只能拘你回衙交差了。老实些跟爷们走,省的皮肉吃苦。&rdo;
&ldo;官爷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rdo;秦潼说着叹息一声,只觉左肩仍旧隐隐作痛,只怕伤到筋骨。然而眼下哪里有功夫去管它,只能先丢到一旁,跟那几个衙差回开封府不提。
却说白玉堂情急之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秦潼便追了出去。
他原本自负轻功一流,江湖之中难有人望其项背。然而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几个弹指之间那灰衣老尼已将他远远抛到身后。白玉堂只得咬紧牙关,虽然胸中气血翻涌,却又被他强自压下。
他此刻早已忘了秦潼与那帮衙差,心中只一个念头:哪怕那老尼姑武功天下无敌,我白玉堂今日便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护青莲周全。
心念斗转之间,几人已从客栈一路疾奔出城。白玉堂有伤在身,这一路上提气疾奔只隐隐觉得吃力。然而那灰衣老尼手上提着青莲,脚步却丝毫不慢,其内力深厚着实令人心惊。
两人运起轻功,远远看去便是一灰一白两道残影划过,虽是青天白日,亦令人眼花不能看清。
然而到底他们功力相差甚远,眼见得距离越拉越大,白玉堂正觉气力不济,快要支持不住时,却见那灰衣老尼却猛地停下脚步。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又冲出三步方才顿住身形。一阵劲风吹过,两人衣袍上下翻飞,猎猎有声。
白玉堂一面调息一面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觉他们正在一片乱葬岗中,四面阴风阵阵,午后的阳光已不见半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