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田。
当时,他从饭店二楼的紧急逃生梯凭空消失的时候,到底到哪里去了?孝史曾经问过平田,他回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还说跟蒲生邸内发生的事无关。现在孝史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来到蒲生邸;在展开新的人生之前,他造访了即将被拆毁的蒲生邸。到留下最后纪录的蒲生邸一游,是为了留下自己的照片、是为了这样的恶作剧。
「有什么不对劲吗?」
小野奇怪地问道,并且观察孝史的脸。接着他的目光落到孝史手中的照片,突然发出惊讶声:「咦?这张照片里有人哪。」
孝史安静地保持微笑。
小野说,那张照片无法给孝史,但可以帮忙翻拍。
「不过,你这个人也真怪。说了你别不高兴,你不是差点死在那房子改建的饭店里吗?虽说那饭店跟我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是个幸运的人。」
当小野送他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像是给客人等待用的角落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刚才来的时候,他被终于找到蒲生邸照片的兴奋给冲昏了头,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东西,不过,如今看到这幅画,他真想把后知后觉的自己痛扁一顿。
那是一幅女性穿着和服的肖像画。画中人只有上半身,似乎是坐在椅子上。在她背后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插了玫瑰的花瓶。担任模特儿的女性已经不年轻了,但脸上却挂着媲美红色玫瑰的娇艳笑容。
是蒲生珠子。
张大嘴巴,孝史抬头看那幅画。
「这、这是‐‐」
「咦,怎么你只看一眼就知道它是什么来头了吗?」小野好像蛮佩服的,连音量都提高了。「还真是不简单啊。」
「这是谁画的?」
小野更加挺起已经突出的小腹,得意地吹嘘:「是平松辉树的画呦。」
平松‐‐辉树?
「你说的辉树,是不是辉煌的辉再加一个树木的树?」
「唔,没错。」
惊讶之余,孝史继续张着合不拢的嘴,转头看向小野。这下小野更高兴了,用力搓着鼻子。
「呀,这有点意思吧?这是平松大师在昭和三十五年(一九六〇)的佳作。当时,平松先生不像现在这么有名,所以画也不怎么值钱。不过,换作今天,它可真是无价之宝呦。」
终于把嘴巴闭上,润润干涩的喉咙后,孝史问道:「平松辉树是那么有名的画家吗?」
小野做出快要昏倒的姿势,「什么嘛,你不是说你知道这幅画吗?你不是从画风看出它是平松先生的作品吗?」
啊!这个画风‐‐独特的运笔方式,层层堆叠的油彩‐‐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他曾在蒲生邸看过蒲生嘉隆的画,画中的人是鞠惠,这幅画则是珠子。只是,画风非常相近,几乎可说是一模一样。
在蒲生家,与武人的血液一起流动的,是深厚的绘画天赋。嘉隆有这方面的才华,宪之虽然没有,但到了儿子辉树这一代却开花结果。
孝史也曾被误认为是这位大人物。
「平松先生今年肯定会受勋的,」小野高兴地说道:「呀,真是了不起啊。」
「小野先生为什么会有这幅画?你认识画中的女性吗?」
小野一个劲地点头。「不可能不认识吧?她是原本住在蒲生邸的大小姐,名叫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