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声总是让薇若妮卡有些担心,这已经是一种习惯,靠在门边用耳去弹。
“门外的人是谁?”她柔声柔气地说。
“笨蛋,还能是谁?从劳斯丹德宅邸来的闲杂人等。”
能令她马上转眼露出笑容的人,自当劳斯丹德的主人。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不自觉地往后踩脚,“今天有什么要紧事,还是说我们还能在集市上逛一圈?”
他把帽子放在腰间,“貌似除了上次,你还没游历整个瓦尔贡斯特。我就是来邀请你,能否跟我去森林深处游荡?”
“我……就我们?”
查理的反应很快,“罗克娜最近不在,她去佩尼萝估计还在逛沙龙,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拉兰诺斯除了仆人就剩我。绝对不是我心血来潮,不要误会。”
整间房里都不怎么光亮,今天云雾也很稠密,光闯不进来。
“我去吧……”薇若妮卡感到有些紧张。
他们很少一块出门,通常罗克娜也在他们身边,除此之外,身为公爵沉迷咖啡厅工作,这在哪个国家都属头一例,贵族当道的年代难倒还能落魄得当侍应生?
查理想想除了莱恩荷伦斯特侯爵西柯塔被击败以后,庄园丧失,欠下巨债,穷困潦倒,最后要饭饿死的结局,那还有像薇若妮卡一般的特殊例子。
在镇南面街上,人群稀疏之地,查理想到一些话:“我说,你好歹也是贵族之女,罗艮蒂瓦家族世代传承千年之久,落到你这般模样,难倒还行让墨利乌斯祝福你走大运?”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乌茶,我从没想过顶在我头上的殊荣能定义我自己。”
他脸冒汗,“很抱歉,这些话是我唐突了。”
薇若妮卡脸色不太满意,“咖啡厅的工作真的如此折我身价?”
“不然呢……”劳斯丹德还真是直言不讳。
她表现得相当克制,“你……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尽管往前走。”
查理的嘴要是不含钉子说话,自然就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尴尬,不断地摆弄手套。
她手上的篮子做工不知道比周边的人做得多么精致,有不少人的目光投射到篮子上,还有篮子挂着的布茉莉。
薇若妮卡很喜欢看那些街边的房檐,摆在窗户和阳台晾衣又或者摆放装饰的杆子,路边的泥泞也不给他们留有余地,路的两边还有很多污渍,还有异味。
“我去佩尼萝的时候,那里的街道即便有很多卵石路,却很拥挤,这很宽敞,空气也清新,每次我去街市,商贩都很热情。”薇若妮卡突然停下,“嗯,我喜欢这里。”
“那我呢?”劳斯丹德指向自己。
“你不行,整天欺负我。”
话虽如此,她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快倒在劳斯丹德伯爵的身上。
查理很惊讶,“我怎么又欺负你了?”
她嘟囔着嘴说:“上次打雪仗谁趁机往我头上把我头箍打掉的?”
“诶,这……”一想起徒弟还要为她作证,这的确说不清理。
他们继续往前,满地的苍白勾连远处的高坡山脊,延伸到远方的天际线,同样皓白,更多的是奶灰做主调。
被时间啃食殆尽的树林,更像是深色荆棘般扎在她心里,“看起来除了忧郁,一切都不起眼。”
“冬季请你来看树林,是有些失礼。”
薇若妮卡不想睁眼,“呃没有,我想起一些令人伤感的事。”
劳斯丹德并没有说话,只管往前走。
瓦尔贡斯特即便光秃秃的,它的深浅非一眼能探完,他们靠在森林前的一棵壮硕的白桦树旁,回味才十多天前的故事。
上次的雪仗他们趁着尾声混入其中,结果被大家发现了双方玩闹着向他们撒雪致意。
那些花茶,在味蕾上悦动,即便并不浓厚,方糖在茶里恰好甜得润口,也不腻,茶温恰好在温和烫之间,随着被包好的陶罐里循循入口。
“貌似他们都很喜欢你。”
“没有。”罗艮蒂瓦看着刚飞走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