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能看得上眼,就要委以重任的原则,拉特利耶被连长拍打左肩,用一种爆发了紧急事态,必须严肃对待的语气说:“请列兵查茹兰特迅速往团部集结,在西南方向二弗里德米塞安教堂寻找团长卡赛萨留,传递重要情报。”
“我一定照办。”
拉特利耶不敢扬起脚步就跑,走出岩砾堆砌的墙面之后,挎上仅剩的行囊蹲身前行,能躲到森林就尽量避开大路,仅剩一抹油葱草嫩的色彩令人心旷神怡,但丝毫没能清洗周边的杏栗色忧郁,对他而言心伤始终是无法躲避的视觉——随风散落的纸张一如自己这些天来唯一的滋润,全都化为沙烁尘埃埋没在原野之中,干涸的甘露没有它显眼的印记。
他喘息的时候,将近路途的末端,抛却身心所剩的顾虑,脚步越缺乏踩踏的力量,就越是要陷入泥面上,随即又前蹬竞走。
小教堂旁的掷弹兵身材高大,在军伍之中显得十分独特,他们通常站在团的最左侧,是整个队形的标杆。
拉特利耶见到他们的时候,走了将近八分钟,在通报以后,他被请进到小教堂的一间杂物室,团部就在那里。
“请讲。”
“但这是……纸。”拉特利耶还是想将情报递给团长。
“但说无妨。”
他急忙地说:“日胄八时四十五分,第二营上连遇到普兰卢茨一个骠骑兵中队,近一百六十人在附近巡视,有相当理由相信,他们正在试图从南部迂回,甚至整个骠骑兵团都在附近一到二弗里范围。”
卡赛萨留问:“你们是怎么做的?”
“全连躲到在驻扎地旁的修道院废墟旁藏匿防御。”
“骠骑兵,如果不是龙骑兵的话,这倒也还好对付。”团长找到附近十公里,在闵斯地区以北的地图,请助手找来骑兵的棋子,放在南部,如果在南一些则又有一个村子——比法尔,“将下连也集结在上连的位置。”
但还没等查茹兰特反应回来,他又突然改口,“现在,所有营迅速往修道院废墟集中。”
他的军官们都为这行动感到困惑。
“我不理解。”利盖尔被团长一惊一乍所带动,“为什么要立即行动?”
“那不只是一个中队。”卡赛萨留的老谋深算全记在脑子里,又拿起勺柄圈住修道院废墟,“我跟你打赌,一个团?不,估计是两个团,甚至一个旅。”
“明榭特之后,安塞茨的军队估计还没重整得很快。赌一弗兰郎。”少校自信地说:“普兰卢茨人没那么坚韧。”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
卡赛萨留既然被认命为第二军的前哨,自然有他的手段,他自认不是天才,也没有神迹,索拉特瓦和他的第二营下连早些时候已经传过情报,大约是日胄七点半的时候,发现不寻常的踪迹。
拉特利耶于是又被遣去联系第二营下连,这一折腾来回将近半小时,等整个营都集中在居塞林部的时候,二百一十一人的确遇到些不妙的消息。
“要命了,两个中队。”在一百多弗杖外,索拉特瓦用磕碎一角的望远镜看到三百多人的时候,都不禁感叹,“我猜过不了十分钟,就会有四个中队。”
第一营离这里最近,下令不过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第三营稍微晚一些,在日胄九点零五分也到了,虽然六百多人暂时能抵御两个中队,但保不住他们居然全团出动的要害之处。卡赛萨留和他的掷弹兵、剩余两个营的预备兵力在三十分钟后也全部集结到这里,这样一来,就有八百人对抗六百人的骑兵。
“今天是十月二十八号。”拉特利耶躲在“临时堡垒”之中对着敌人的方向与他的同伴说。
“涌来的马潮特别激烈,墨利乌斯保佑,他们不会碾碎我们的。”这阵仗就连普利特都倒吸一口凉气,“俗话说一匹马能顶得住两个人,这还是没那么颠簸的坡地。”
团长命令三个营以正面对着敌人的方向,剩下两个营分别守住修道院废墟和它旁边的一侧,掷弹兵营坐镇中坚,形成类似三角形的形状,其中正面对敌的线列还有两门四法颂火炮。
“他们要何时行动?”索拉特瓦就在人群的身后,窥伺战局是军官的最普遍操作,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不快。
直到他们见到背后整齐的队列,才可见真正的灾难降临。
“是……普兰卢茨的燧发枪团?”
这下轮到卡赛萨留倒吸一口寒气,以自己手底下八百人,禁不住对方又一个燧发枪团的进攻。
利盖尔打量那些模糊的影子,“是,但看起来又不是。”
索拉特瓦在旁自语:“我看像是维斯丁人。”
“等等,骑兵在行动。”团长爬越砖瓦,站在队列的前头,随身的勺柄放回大衣里,佩剑拔起一刻,他命令所有人稍安勿躁,“稳住!”